然而做此官,行此礼,下属参见上官的那一道程序,总免不了。等走到吴煋的面前,秦禝便将袍子的前摆一撩,利索地见了一个礼。
“秦禝见过各位大人!”
这个礼,必不可废,可是该如何应对他这一个礼,也让这帮申城的地方官员伤透了脑筋。从道理上来说,一个到申城来上任的知县,他们是根本不必迎接的,至多由县衙来一个主簿,足够了。可是秦禝的身份却又不同——虽然梁熄是名义上的统带,但人人都知道,秦禝才是这支军队实际上的主脑,而且“御前侍卫”四个字,念兹在兹,谁也不敢真把他作为一个七品知县来看待。
于是包括吴煋以内的各位官员,仿佛遭了什么惊吓一般,都纷纷避开了他这一礼,表示不敢受,然后抱拳长揖,作为还礼。
“秦禝!”吴煋把秦禝扶起来,笑容满面,亲热地说,“你的大名,我已经仰慕多时了,这一回蒙了皇上恩准,放你出京,这才有缘在申城见到你。”
“不敢当。下官初到申城,一切还要请吴大人多多提点。”
“好说,好说。”吴煋把客气话说完,这才说正事,“龙武军的马匹,已由郑知府派人,妥善安置。营房也早已经备妥,只等梁将军他们入营了。你的府邸,是我和老叶替你打理的,不要嫌寒酸。一会儿先送你歇息了,晚上我做东,替你洗尘。”
吴煋一口官话说得却很流利。他在官场混迹多年,官做得极为老到,这一番话,滴水不漏,体贴入微,连秦禝听了,亦有暖洋洋的感觉。对于“龙武军”这个称呼,秦禝也已经考虑过,这固然不合于仪制,但既然是惯例,自己亦不必处处在仪制上纠缠,不然以文害义,反而会耽误了正事。
“多谢吴大人!”秦禝的口气,还是很谦逊,“说到府邸……下官还是住在县衙吧,何况还要接印。”
“不忙,不忙,你多歇一天,接印的事,可以后天再办。老叶调的是松江府,左右不过是几步路的事,也不急在一时。”
原任申城知县叶雨林,调去做松江府的同知,从品秩上来说,算是升了官。
“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秦禝做了一个揖,表示领受了这一份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