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校尉,当先放箭,自射杀北蛮骑兵四员。箭无虚发,惊退蛮兵,仓皇遁去,秦校尉乃大呼‘杀敌’,率军邀击,以白刃相搏,再阵斩北蛮骑兵两员------”一个活脱脱的英雄形象,跃然纸上。
“好,好。大人威武!”梁熄也忍住了笑,敷衍道。
“好什么好,这就是在瞎吹!”秦禝将底稿递回给梁熄,惋惜地说,“我这就是写着好玩,得重写。”
“为啥啊,大人!”梁熄不解到。
但既然打了胜仗,岂有不虚报的道理?多半是秦校尉为人太实诚,还不清楚军中的规矩。于是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说道:“校尉,咱们报这整两百的北蛮骑兵,已经算是少的了,照道理,该报三百四百才是-------”
“我不是说的这个。”秦禝见他会错了意,心中好笑,面上却正色道:“这一仗的首功,自然是我们叶将军调度有方,故而我一定要将他的功劳,写足,写透!”
叶将军?帐中的几个人,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在西营骑军,叶开润已是人神共愤的对象,秦校尉莫不是疯了,平白无故拿这场功劳送给他?
“不必多说!”秦禝一摆手,止住了众人的话头。他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们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叶开润,我虽然不能把你弄下来,但我至少可以把你抬上去。 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但是这一场功劳,你可是拿定了,你就等着直步青云,高升到别的地方去吧!
秦禝这一战的胜利,算是侥幸之至,但却取得了出乎意料的回报。
没想到,事情向上一报,不仅行宫这边震恐,而且消息传到京师,也是朝野大哗——北蛮骑兵的前锋,不但敢于进窥京畿之地,离皇帝所在的行宫,更是只有三十里之遥,这是大夏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的奇闻!云燊暴怒之下,晓谕各省部,雷厉风行,将担有责任的一众官员大张挞伐。
最倒霉的是许县知县,以守土有责的缘故,革职拿问。汾州刺史,革职交部议处。就连兵部尚书,也得了革职戴罪留任的处分,严令限期剿灭。宰辅大臣们虽未获咎,也是一个个灰头土脸,只有五皇子云霖一人,得意洋洋,因为这一次出彩的,乃是他的麾下的军卒。
所谓有罪则罚,有功则赏,既然有罪的人被罚得这样重,那么相应的,有功之人的赏格,给的也就特别高些了。
得了头彩的是叶开润,以练兵有方,调度得宜,从一个正五品的末等将军,连升三级,越过四品,超擢为从三品的将军,当上了从三品的官,从此不必在军营中受苦,堂而皇之地坐衙门去了。
其次是秦禝,以亲临敌前,不避刀矢,率队击溃北蛮骑兵前锋的功劳,破格官升将军,如愿以偿地接替叶开润,坐上了统领整个骑军的将军,东西两营骑军,尽归掌握。
梁熄升了校尉,接替他管带西营骑军,不过秦禝既然掌了骑军的总权,那个东营骑军的林校尉,末日也就不远了。
其他的军官士兵,按照功劳大小,也都各有封赏,皆大欢喜,就连自己的亲卫中,一位叫吴椋的,也当上了九品的武官。说起着吴椋,那还是家中管家吴伯的侄子
但是不管在行宫还是在京师,亦不免有人在私下里议论:虽说是在京畿之地,虽说是胜仗,但毕竟只是一次小小的遭遇战,杀死的敌军,也不过只有区区几十个个而已,比之北军动辄成百上千的杀敌,简直不值一提,何以却滥赏到这样的程度?
而了解内情的人,听了这样的话,不过会心一笑:这里面当然还有一层原因,只是这一层原因,不能摆到桌面上来说罢了。
而嘉奖擢升的奏折,经过王彧和宰辅大臣们议定,而在奏折上写下“依议”两个圈的,正是替皇帝批本的淑贵妃。
你救了我的哥哥,”性情上最重恩怨的淑贵妃,把秦禝的名字悄悄记在了心里,“将来,我必定会给你意想不到的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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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位李侯爷,被蛮兵闹了这一出,又冻又吓,生起病来,在云河行宫多养了十来天,才告好转,总算可以启程回京了。
因为有了上一次的前车之鉴,所以为了表示慎重,这个美差,理所当然地又落到了骑军的头上,而秦禝又理所当然地把这个美差分给了西营骑军。
说是美差,是因为蛮兵虽然还没有剿灭,但已在一大堆军队的追击下,逃向东部去了,沿路一带并无贼氛,打仗的可能性极小。而担任护卫的兵,到京之后,照例有日子上的宽裕,等于是一个小小的假期。
至于秦禝,也有他自己的打算,因此这个机会当然不能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