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多大的?”刘秉言看着彭睿孞。彭睿孞是主人,官阶又最高,自然是他说了算。
“唉,银子虽好,养出赌性就不好了,小一点,权当消遣了!”
虽然不能确知这样打输赢究竟会有多大,但听到“小一点”这三个字,秦禝的汗就下来了——这些大人所说的小一点,究竟是多大,他的身上,只有四张五十两的银票,这还是穆鸪赏给他的!
“小弟……身上的钱只怕不怎么够。”他有些发窘。
“你是统兵的人,还能缺了钱么?”彭睿孞先开一句玩笑,才接着说:“没关系,你也未必就输,就算输了,回头再给就是了。”
回头?回头也给不起啊,秦禝心想。第一次打,输是一定输的,就看能不能少输一些了。想到自己万一输大了,只得向手下的人要钱来还赌帐,不免在心里暗暗嘀咕:“我不喝兵血,你们倒要来喝我的血。”
果然,一上手便打得磕磕碰碰,连输了两把。看看自己的筹码,心下着忙,把全副精神放在牌上,下决心要扳回来。彭睿孞三个,却不像他这样如临大敌,打得十分从容,一边出牌,一边聊着些轶闻趣事。
“小稷,听说你刚刚在军营里大发神威啊,”刘秉言笑着说,“这一顿火可不小哦!”
秦禝刚拿到一副好牌,听了这话一怔——这才是刚刚的事,他就知道了,看来这位刘大人的消息,灵通得很。
彭睿孞却正色说道:“带兵原是要这样带才行!现在各州的卫军里许多统兵官的部队,哪里还有什么军纪可言,就更别说其他了。”又对秦禝说:“刘大人兵部出身,天下的兵事,都在他的心里,你可以向他多请教。”
原来如此,难怪他对军营里的事这么了解,秦禝心想,不知道他是不是组织上的人?
刘秉言摇了摇手,说:“哪里,我这都是纸上谈兵,有机会还要向秦校尉请教才是。”
这样一打岔,让秦禝分了神。他的一副一条龙的牌本来已经上听,不知怎么,竟然打成了烂牌,结果被刘秉言和了一把,心中懊恼欲死。
谁知从第四把牌开始,他的手气奇迹般好转起来,想什么来什么,又是开杠又是自提,连赢了七八把,弄得刘秉言连连叹气:“新人手气壮!新人手气壮!”
果然是新人手气壮,这样的势头一起,再也止不住。到了打完一结账,刘秉言输得最多,而秦禝一家独赢,算下来,居然有八百两之多!
“小弟侥幸。”秦禝面上做惭愧的表示,心里却早就乐开了花:财神进门,真是挡都挡不住。
结过了账,彭睿孞便吩咐开饭。秦禝身上多了八百两银票,心情大好,暗暗告诫自己,千万不可得意忘形,笑得太过灿烂。
与边军的粗食相比,彭睿孞家里的菜要清淡许多,却也精致了许多。最珍贵的是一尾清蒸熊掌,不知是从哪里弄来。酒也是浓香四溢,入口绵醇,通体舒泰。
“今年的这个年,过得不容易。”彭睿孞举起了杯子,感慨道,“只盼来年战祸早平,四海得安。”
这是善祷,几个人连忙都举起酒杯,一同喝了。
“十月里,北河大营那边两度被围,好在撑过来了。王札那个倔牛子,铁了心打下去,抵死不退,在西便,也有些异动啊!”刘秉言替彭睿孞分析道,“这样打下去,我看难以维系啊。”
秦禝心里一阵激动,意识到,这些人讲话并没有顾虑自己是否在场。看来自己联络人的身份是已经被坐实了,应该是被组织成接受了,
但是这些人谈论中,并没有给秦禝解释和介绍具体的人物,只是说了一会战事,话题又突然转到为北河大营的军队筹饷上来,如今为了抵御北蛮,朝廷在北疆部署了三十万大军,现下王札在前面打得虽然不错,然而南方财赋之地,连年受灾,加上南越国蠢蠢欲动,南方局势不稳,因此饷源便成了一个难题。
“王札也难的很,”彭睿孞说道,“陛下昨天才把王彧骂了一顿,他苏州的一百八十五两军饷,到现在都还没解到安徽。”
刘秉言瞄了一眼秦禝,笑道:“看来王札只好学学咱们秦禝,拿自己的私房钱贴进去发饷了。”
秦禝始而一愣,继而大惊,这件隐秘的事情!刘秉言竟然也知道了。
这件事是因为,灵州战事刚刚结束,州刺史铁缪又死了,州府库全部处于封存状态,边军一时发不出饷银,但是自己为了笼络麾下的兵卒,便把穆鸪给自己的一大部分好处,都以军饷的名义给了麾下的兄弟。
方汨机也跟着打趣道:“小稷,没想到吧,好事也能传千里,咱们大夏开国百五十年,只怕还从没有过带兵将官拿自己的钱去发军饷的。知道内情的人,也许会说,你这是仗义疏财。为朝廷解忧!”
这是好话还是坏话呢?秦禝有些辨不清滋味了。
彭睿孞见他有些发窘,微微一笑,说道:“小稷,你是好心,不过这里面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