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一片狼藉,桌翻凳倒,地上满是杯碟的碎片。张勇等五个人,背靠在对面的墙上,手里都持着桌子腿,长凳之类的家什,作为武器。对方有十来个人,围成半圈,手里也都拿着各色家伙,逼住了张勇他们。双方都穿着便衣,默不作声,虎视眈眈地看着对方。看情形,大概已经掐过几个回合,两边都有人挂了彩。
这就看出武人们好勇斗狠的一面了。身着便衣,也就看不出彼此的品级身份,动起手来之后,谁若是先亮出来,自然就会被看成是认低服软的一方。
“各位,有话好说。”秦禝客客气气地说。
他一说话,那十来个人便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看他,张勇见了,喊了声“大人!”对方有一名高个子见秦禝身穿官服,却恶狠狠地说道“你谁啊?少来管闲事!”
“都给我绑起来!”秦禝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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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人都被反剪双手,在身上套了索子,面朝秦禝,跪在军营的院子当中。动手绑人的,是秦禝的亲兵小队,因为事先得到了吩咐,所以并没有捆得太紧。
营中所有的军士,都已吹号集合,左右各四哨,分列在两侧,站得整整齐齐。人人都把眼光盯在秦禝身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你们三个,自己唱名。”秦禝干巴巴地说。
这三个人是营中的军官,要追责,当然先要落在他们头上,而不是后面跪着的那三个大头兵。
秦禝看着他们,心情有些复杂。在灵州的时候,他对自己的手下,用的是宽厚加笼络的手段,大家亦都很买他的面子,因此不论是巡逻执勤,还是整队训练,指挥起来都还顺遂。对营中兄弟一些小小的违规,能包容的也就包容了,太出格的,才加以呵斥,而被骂的人,只要唯唯诺诺的服软认错,便不会受到进一步的处罚。所以骑兵队伍的气氛,一直颇为融洽。
然而今天的事情,却彻底打醒了秦禝带兵只靠一团和气是万万不行的!这一支兵,是他的基本武力,是他在云河行宫图谋大事的关键,自己的威严,不容挑衅!必须将定远带来的种种习气,痛加革除,才能做到如脑使臂,如臂使指,成为一支真正能为自己所用的精兵。
“你们没有我的命令,辄敢擅离防区三十里,打架斗殴,可知罪么?”
这句话,说得很妙,要点在于“没有我的命令”。换句话说,如果“有了我的命令”,那即使离开防区三百里,也不算是“擅离”,别说打架斗殴,就连杀人越货,也都是做得的。
这种微妙的含义,张勇他们一时自然不能体会,但无论如何,“没有我的命令“这一句,是听得懂的。
“标下知罪了!”张勇俯身说道,“请责罚。”
“这里没有外人,你们都是我从定远里带来的老弟兄。”秦禝环顾四周的兵士,缓缓说道,“一向以来,承蒙你们看得起,凡是我交待下去的事,于公于私,都从没让我丢过面子,我心里,很是感激。”
先交待了这一段,才话锋一转,声色俱厉地说道“然而这里是军营,谁敢把军令当儿戏!你们走出三十里外,去了哪里,竟是连我都不知道。倘若有紧急军情,却怎么说?”
几个人俯在地上,一声不敢吭。
“咱们是吃兵粮的,跟人动手,那是平常事,可也得看看为了什么!不问青红皂白,也不管人家是谁,上去就打,还要回来搬兵,还要动刀动枪?这里是禁宫脚下!真要是闹出人命,你们的有几个脑袋够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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