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有人散了出来。”彭睿孞漫不经心地说。
“谁?”
“除了何大麻子,还能有谁?”一位官员心直口快,把吏部尚书何祐的名字点了出来
“此公最爱卖弄,自高身价。”刘秉言鄙夷地说道,“上次说齐王要造反,也是从他那散出来的。”
这种事,连三省官长都是不敢议于朝堂之上的,但这帮部堂官们在私邸中谈论起来,毫无顾忌。
“说齐王挟卫军自重,要造反,这当然是别有用心的谣言。”彭睿孞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说,“怕的是有人拿这个当借口,有所图谋。我就听说,要造反的那个,另有其人。”
“谁?”另外三个人,都露出极感兴趣的神情,不约而同地将身子向前俯了过去。
彭睿孞在桌上翻了翻,沾了一点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四
大家都明白,他取的是那个“四”字,自然指的是吴王了。齐王和吴王,齐王是先帝六子,吴王是先帝四子,于是吴王一派的人,称齐王为“齐老六”,而齐王一派的人,则称吴王为“吴老四”。
“你是说大嘴?”说话的又是方鼎锐。“大嘴”是他们几个之间,为吴王起的别号,说来有趣,原因居然是吴王这个“吴”字,口字下面是天。所以叫大嘴,在外人听来,便万万猜不透了。
“密之!”彭睿孞先叮嘱了一句,才继续说道,“若非别有所图,何必又在京中调兵入卫?”
“说的也是。”刘秉言是兵部出身,对兵事最是熟稔,“云河行宫已经放着近两万的兵,又调三千人来,其心不可问焉。”
彭睿孞面上露出关切的神色“倒不知这新调来的三千人,成色如何,什么时候能到?”
“昨天晚上已经到了,”刘秉言无所谓地说,“步军还是老样子,也就是站个班,摆个门面的用处。倒是听说这一回派来的骑兵队伍练得不错,不比禁军差。那可是从边军抽调回来的”
不比禁军差,那就是说,吴王的实力,又增强了这一块。彭睿孞添了这件心事,并不流露出来,继续喝茶,却见亲卫进来,小声道“老爷,有客。”
这么晚了,当然是不见客的,自家亲卫如何这么不懂事?但彭睿孞的脾气好,没有发火,和缓地问道“是哪一个?”
“是穆鸪穆将军派人送东西来了。”
“好嘛,这下可有消息来了。”彭睿孞说完这句,四个人会心地相视而笑
“是穆将军身边里哪一位送来的?”彭睿孞问亲卫。
“不是,”亲卫摇头道,“是在边军麾下,一队骑兵的校尉,叫秦禝。”
这秦禝的骑兵队伍在头一天晚上,便到达了云河行宫。第二天,便由行宫的禁军的将军下令,把防区划在了西延阁。
秦禝扎好了营,命文书把地图送到帐中,展开细看。西延阁虽然是一处阁楼,但是处在一方水泊边,本身是在行宫的西南,地图上便是在行宫的左下方。这里离云河行宫向西和向南的道路都很近,如果有事,随时可以扼守,深合秦禝的心意。
他先不急着去打听自己目的的所在,而是带了手下,以及五位队正,把西延阁一带的形势仔细踩了一遍,分派好了巡逻的班次和路线。西延阁并不在宫墙之内,因此只有一些规模不大的建筑,和一座戏台。戏台倒是不小,只是大概很久没有唱过戏了,略显破败。
等到入了夜,秦禝换了便衣,依着地图上看到的大致位置,骑马沿行宫绕了小半个圈子,找到了官员的住所,稍加打听,便寻到了彭睿孞的房子。敲开了门,申明来意,再把自己的姓名职务一报,便在号房里等着亲卫的回音。
这一下,便等了好一会。他心中纳闷难道穆鸪的面子还不够大?
穆鸪的面子是一定够大的,彭睿孞之所以没有马上出来见他,是要先掂量一番穆鸪的用意。是题中应有之意,这个不必说,然而不派相熟的亲随,而是托一个陌生的武官带来,此是何故?他用相询的目光看了看其余三人。
“边军那边,没听说跟禁军有什么瓜葛。”刘秉言思索着,有些困惑“倒是这个校尉的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一下却想不起来。”
奇怪的是,彭睿孞亦有这样的感觉。他点点头,心想或许是在兵部报备的武官名字中见过。他虽然都博闻强记,毕竟不能把每个武官官的名字都记得一清二楚。
“莫非是叶大人的人?”方鼎锐提醒道,“叶大人跟穆鸪的交情,咱们是知道的。”这叶大人也算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因此提到他,语气上便不象谈论穆鸪那么随便了。
“就算如此,这本是派个亲信亲卫就能办的事,穆鸪又何必多此一举?”刘秉言不以为然的摇摇头。
“掩人耳目!”彭睿孞目光闪动,幽幽地说,“现在是非常之时,多事之秋,穆鸪此举,必有深意。建研你方才还说,这次来的骑兵队伍练得好,这人可不恰恰就是边军骑兵队伍的?”
说罢,站起身来道“诸公少坐,这个人,我要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