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穆鸪缓缓走向城墙边,附近的兵将们暗暗咋舌,怎么看都觉得这位守城大将那缓慢的走姿极具霸气。
又有谁会知道,他们眼中这位在胡军猛烈进攻中稳坐在城楼里面不改色的将军,已经喝了近两个时辰的酒,而且喝的还都是度数不低的烈酒,早已喝着晕晕乎乎,哪怕是稍微走得快一点,恐怕都会摇晃。
“将军!”
“穆将军!”
“参见将军!”
在,穆鸪走向城墙边的途中,附近的边军兵将纷纷向他抱拳行礼。
只见这些边军士卒们脸上都挂满了发自内心的笑容,至于原因,恐怕就是因为城外的西胡人正在徐徐撤兵这件事吧。
西胡军,的确正在撤退,那依旧数之不清的西胡奴隶兵们,从南城墙下方向西边逃逸,唯有那数支西胡骑兵仍然停驻在城外的西郊,仿佛是不甘心就此罢兵回营地。
只不过,没有了西胡奴隶兵在他们面前吸引边军士卒的注意力,西胡骑兵若真敢独自来攻打定远城,城内协助边军士卒作战的青壮,都能让那帮骄傲的西胡骑兵死几个回去,更别说,边军士卒手中还握着连弩这等利器。
不得不说,连弩专用的弩矢,耗费的铁矿与人工那可不低。用那些弩矢来射杀西胡奴隶兵,穆鸪或许会感到心疼,但若是用来射杀城外那些西胡骑兵,穆鸪绝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毕竟方才传令兵在向罗得韬回禀南城墙总体的伤亡情况时,穆鸪就在旁听到,城外那些突然参加战斗、并且朝着南城墙展开不分敌我箭袭的西胡骑兵,可是对驻守在南城墙的边军士卒士卒们造成了不低的伤亡。
“莫要大意。”可能是注意到四周的边军士卒兵将们因为西胡军的撤退变得有些松懈,穆鸪沉声叮嘱他们道“此次西胡的撤兵,或许只是短暂的休整军队而已。他们或许会去而复返,我们要做好夜战的准备。”
“夜战?”罗得韬与附近的兵将们闻言一愣,要知道夏国几乎不会在夜里正儿八经地打仗,除非是偷袭敌军,毕竟夜间作战的效率实在太低,低到敌我双方的主帅都无法接受。
想了想,罗得韬疑惑地问道“将军,西胡-----莫非军粮耗尽?”
“再猜。”穆鸪望了一眼罗得韬,随即微笑着提醒道说道“考虑仔细,罗得韬。作为一军的主将,你的判断准确是否,对于战局可是至关重要的。”
罗得韬闻言神色一凛,不敢怠慢,皱着眉头苦苦思索起来。
忽然,他眼睛一亮,惊喜地说道“将军,莫非是大帅在外围钳制了西胡人?”
穆鸪赞赏地望了一眼罗得韬,本来他就觉得罗得韬脑筋活络,明是非、知进退,是可造之才,而如今见他这么快就猜到了真相,心下更是满意。
他点点头说道“不错,本将也是这样想的。------也就是说,多吉贡布之所以如此急迫,这般仓促前来攻城,那是因为他已认识到,若他不能攻克定远城,那么这场仗,那就再无丝毫挽回余地了------”
罗得韬惊异而又佩服地望着穆鸪。
要知道,自从西胡的大军到了定远城后,定远城与大帅带领的大队边军便彻底失去了联系,而眼前这位将军能从西胡人的反常中猜到大军的行动,不可谓不是才思敏捷、洞若观火。
想了想,罗得韬压低声音问道“西胡新败,士气必跌,不如趁此良机,咱们清理出一面城门,带一队人,于今日夜晚,偷袭西胡军的部落营地------”
穆鸪闻言沉吟不语,不可否认,这条建议确实让他有些心动,并且成功率也不算低。
但是待仔细想了想后,他还是摇头否决了。
“此事不妥。我边军士卒暂无骑兵,而西胡骑兵却仍有数万之众,尽管西胡的兵营距定远城仅六七里地,但可以预测,途中皆部署有西胡的哨骑,单靠我边军士卒的步卒前往偷袭,胜算太低。再者,就算侥幸偷袭得手,在那数万之众的西胡骑兵追击下,派出城去的士卒们多半也回不来。”穆鸪详细地向罗得韬解释了为何否决这项建议的原因,毕竟后者是他正在重点培养的将才。
“骑兵的话,城内倒是也能拿出一队骑兵来”说到这里,罗得韬压低声音补充道
然而,穆鸪依旧摇了摇头,正色说道“我大夏的骑兵,都经手过针对偷袭敌营的专门训练,要求马摘铃、人衔枚,马蹄裹布、骑士噤声,只为了悄无声息地潜伏至敌军眼皮底下。而临时凑出来的这些骑兵,他们从未接受过专门的训练,让他们去进行所谓的“骑兵夜袭”,在本将看来也不过就是仗着可换乘的马匹,以机动力去压制敌军而已。-------一旦派出去的这些骑兵弄出稍许动静,惊动了西胡骑兵,那么,非但夜袭之事告吹,或许还会被西胡骑兵凭借兵力上的优势反杀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