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快点上弦,这次是活是死,就要看你们了。”
余光扫了一眼还在费劲上弦的弩手,李陵用力拍了一下木桩,突然扭头朝着士气不振的败兵下令:
“弓手继续射击,步卒举盾上前,准备接战。”
“没什么可怕的,上次失败只是因为敌我太过悬殊,如果一对一,一对二的话,我们根本就不会输。”
深吸一口气,默默打气了一波,败兵们提盾上前。
“哐当哐当。”
一面面大楯竖起,堵住木桩的缺口,让它看起来真的像一堵木墙了。
“咣咣。”
限于人数,两侧只是单纯的大楯,并没有架长戟,只有李陵位于的中央,因为木桩比较密集,所在的兵士也颇有战心,于是就省去了防御性强的大楯,架起了进攻性更强的长戟。
“蹬,蹬蹬。”
步伐一顿,看着一扎一个准的长戟,骨子里的欺软怕硬发作,绝大多数亲卫自觉向无戟的两侧散去,只有少数铁头娃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
话说,架长戟的目的正是为了增强防御,好让老弱伤残借此抵御精兵强将,敌人这么一跑,李陵真是不知道该笑好,还是该哭好。
“说哭吧,大半的匈奴人都被吓跑了,免了一场血战,有了抽出力量来支援,甚至反击的可能。
可说笑吧,匈奴人跑去的两侧防御力度偏偏十分薄弱,败兵们的战斗意识也不高,这一去,说不定就要崩溃。”
“噗嗤,扑通。”
“去几个人,看看那个说要来投降的二五仔还活着吗?活着给我就回来,死了就算了。”
长戟探出,料理完哪几个闷头冲的铁头娃,并下达完寻找二五仔的命令,李陵拍了拍陈步乐肩膀,吩咐道:
“步乐,你带一屯人去左边,我去右边,我担心匈奴人增援后,两侧会崩。”
“是。”
点了点头,陈步乐将手中长戟交给身旁的士卒,转身看向坐在地上休息的生力军,振臂一呼:
“一屯,带上盾戟,跟我走。”
“哗啦,蹬蹬。”
抄起手边的盾戟,席地而坐的生力军站起了一半,在什伍长的带领下,小跑着跟随陈步乐。
另一半的生力军虽然没有得到命令站起,但手也摸上了盾戟,视线移到李陵身上,就等他一声令下。
“啪,延年,等弩手们上好弦,就带着他们来支援。记住,一定要快。”
临走前,李陵紧紧地握住韩延年的手,语气严肃:
“一旦让匈奴人近身,败兵是靠不住的,真正能战的只有两个屯,真正的胜负手还要看你韩延年麾下弩手。”
“啪,我把剑给你,谁敢说三道四,不想去拼命,你就砍谁。”
李陵松开长剑,将其掷入地面。
“放心,我晓得。”
晃了晃手臂,同样是抱病出战,一只手外加半个肩膀缠满白布的韩延年用力点了点头:
“一等他们上好弦,我就带着人去帮你。”
“不,先去左边,我刚才看了,跑去左边的匈奴人要更少一点,你们更容易打赢。”
“等打赢了左边再来右边,届时,我军必胜。”
说罢,李陵就松开手臂,从士卒手中夺过陈步乐的长戟,单臂持着长戟,转身离去。
士卒(看着空空的双手):不想给我就直说,拿来拿去,耍人玩呢!
“跟我走。”
“哗啦,蹬蹬。”
等待多时的二屯迅速起身,排列好队伍后,他们没有选择跟随李陵,而是直接冲过了在前方带路的他。
“这……”
不等李陵发问,方才被陈步乐训斥的什长就快步跑出队列,和队伍平齐,粗着嗓门大喊:
“司马为人,大家都知晓,和那上官都尉是绝不相同的,你们想让他去死吗?”
“不想!”
新兵一号吼得脸红脖子粗,就属他嗓门最大。
“大家也都知道,这年头在乎大头兵性命的将率不多了,尽是些上官都尉那等拿大头兵的命换爵位、官职的货色。”
很满意同乡的回答,什长继续道:
“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你们说,能让他去死吗?”
“不能!”
喊得最响亮的又是新兵一号。
“司马,请允我暂行假屯长之职。”
眼瞅着气氛差不多了,什长才扭着身子看向李陵,歉意道:
“我知司马不畏死,作战常常奋不顾身,但还请司马看在李老将军和我们这些厮杀汉的份上,且畏一畏死。”
“我等虽是轻生忘死的厮杀汉,干的是掉脑袋的活计,但我等也不愿抬头一看,上面入目皆是上官都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