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看见那个从七品小旗官,招手让他过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旗官见胡丞相毫发无损回来了,猜到局势反转,人家仍旧位高权重,不免心头发紧。
“回李姑爷的话,小的名叫孙福元。先前多有得罪,还望李姑爷大人有大量!”
说着,举手扇了自己几个耳光,灰溜溜像个孙子。
李佑尚未开口表态,胡惟庸瞪眼咋呼道:“怎么,这个狗东西得罪贤婿了?是不是围府时嚣张跋扈,欺辱骚扰府中之人?来人啊,绑了他,抽上一百鞭再做计较!”
我的老丈人哎,亲军都尉府的兵士你也敢绑起来抽鞭子,你不知道他们是皇上的护卫军吗?
刚从鬼门关爬回来,您老就不能消停一会儿?
李佑感到牙疼,咧着嘴阻拦道:“没有的事儿,您多虑了!”
然后在小旗官屁股上轻轻踹了一脚,眨眨眼道:“快滚!”
“多谢李姑爷!”小旗官感激涕零,一溜烟跑了。
“贤婿,对待小人,绝不能轻易姑息,懂吗?”胡惟庸教训李佑。
李佑淡然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斤斤计较呢?”
“我是当朝宰相,你是宰相府的女婿,自然要端起架子来,不可堕了威仪,否则如何驾驭得住旁人?”胡惟庸只管絮叨,很看重自己的身份。
府里的人听说老爷安然无恙回来了,都迎到院里来,嘘寒问暖,又哭又笑的。
“老夫没事了,多亏李姑爷破了案子,还我一个清白,皇上还夸赞我公忠体国呢!”胡惟庸捋着胡须,当即说了李佑破案之事。
全府上下之人听得瞠目结舌,好半晌回过神来,纷纷称赞李佑了不起。
胡诗曼微微张着樱桃小口,万分惊喜,替夫君感到骄傲,同时觉得眼前的李佑大不一样了。
以前的李佑胆小窝囊,除了皮囊好看些,完完全全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谁知道他还能破案呢!
姨太太愣了一愣,言不由衷道:“兴许李姑爷瞎猫碰见死耗子,纯属走了大运。”
咦,这个姨太太怎么总跟我过不去?
李佑在记忆里回顾着,发现原主与姨太太向来膈应,彼此不对付,原主没少受到她的挤兑,怨念很深。
当下情不自禁道:“姨太太,老爷回来了,我看你怎么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对了,岳父大人,为了进宫面圣,府里的人都跪在驸马爷欧阳伦面前苦苦哀求,唯独姨太太她不为所动毫无表示!”
“是吗?”胡惟庸看向姨太太。
姨太太一张俏脸霎时阴沉下去,急忙解释:“老爷,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
“不必多言,靖儿的丧事,你来操持吧。”胡惟庸抖抖袖子,走进灵堂里去了。
姨太太当场暴走,像只下不出蛋的小母鸡,烦躁不安。
相府里举办丧事,自然是千头万绪,姨太太接了这个差使,接下来几天要累得够呛。
“哈哈哈……嗝!”李佑大笑。
……
胡靖的丧事办得风光隆重,先前观望局势的王公大臣们纷纷前来吊唁,丞相府里喧嚣热闹。
每当来了一个达官贵人,胡惟庸就要与人家好一阵子寒暄,不厌其烦讲述李佑如何破案,如何洗脱他的罪名,如何得到皇上的褒奖。
达官贵人们当然要迎合着奉承几句,话说得很肉麻。
什么狄仁杰再世,什么包青天投胎,什么断案如神明察秋毫,越吹越玄乎了!
短短几天,李佑善于断案的名声便传扬出去,搞得人尽皆知。
李佑哭笑不得,心里一个劲咒骂胡惟庸昏了头,你大肆宣扬这件事情,不是让皇上难堪吗?
他心里静不下来,也不愿跟趋炎附势的官员们虚与委蛇,推脱身体不适,躲进卧室里沉思冥想。
后来的历史学者普遍认为,朱元璋之所以诛杀胡惟庸,最根本的目的是废除丞相制度,加强皇权。
从秦始皇统一天下以来,经过将近两千年的发展,到了明朝,皇权跟相权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这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更何况朱元璋雄猜多疑,权力**超强,废除丞相制度的历史任务,便有意无意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