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韶号称愁煞,也禁不住大笑起来,笑声在树洞里回荡,显得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松开脚尖,让“门”合上后,裴文韶又回到土屋,坐在离独孤樵远远的“墙”边,自忖道:这独孤樵于我是没什么用处了,当然也不能再“教他武功”,当今之计,是先将他的伤治愈,然后……
然后将他交给谁呢?
交给童超,他们定会饶我性命的,但铁镜能饶得过我么?
铁镜此时是复圣盟副盟主,要找到我决非难事。
忽地心头一凛,“复圣盟”三字有若鬼魂,使得裴文韶猝然色变——分筋挫骨、毒蚁穿心、刀刮剑削......——这些恐怖的字眼一一窜入脑海,因为复圣盟能够并且肯定会对他这样做的!
所以万万不能将独孤樵交给侠道中人!装文韶又忖道:若将他交给复圣盟呢?
——铁副盟主自然会夸奖我几句,但胡醉童超他们会饶得过我么?
——绝对不会。
——当然,也不会遭受分筋挫骨之类的惨死。
——并且,复圣盟定然会保护我的。
想起复圣盟,裴文韶不由自言自语道:“哼!要取我性命可没那么容易。”
却听独孤樵道:“谁要取……取你性命?”
裴文韶皱眉道:“这与你有何相干?!”
独孤樵道:“果然与我不……不相干,只是杀……杀人终究……不好。”
“够了够了,闭上你那鸟嘴,大爷这便替你疗伤。”
“不对,我的嘴不叫鸟嘴,至于替我疗伤嘛,那倒是应该的。”
“去你妈的应该不应该!”
“我的伤是你‘教’出来的,自然应该了。”
裴文韶哭笑不得,干脆自己闭上嘴,过去细细探查独孤樵伤情。
虽伤痕累累,却只是皮肉之苦,幸未伤及筋骨。
裴文韶将独孤樵早褴褛不堪的衣衫除尽,然后捧来清水,替他擦洗化脓之处。
独孤樵不时“啊哟”出声。
裴文韶怒道:“鬼叫个鸟!大爷屈尊替你疗伤,已是令人难以置信之事了。”
他说的本是大实话,偏独孤樵似是有些不信,问道:“你是说你从来不替人疗伤么?”
裴文韶道:“大爷只会杀人。”
独孤樵道:“杀人不好。”
稍顿又自言自语道:“唉!反正我说了你也不会听的,你们这些会武功的人真古怪。”
裴文韶沉着脸一言不发,直到将独孤樵身上四、五处化脓之处洗净之后,才道:“吃些儿东西,静静养伤,不准乱动,记住大爷的话了么?”
独孤樵道:“胡醉号千杯不醉,姚鹏号布袋和尚,你的号叫大爷,对么?”
裴文韶“哼”了一声,径自睡了。
擦洗伤口、吃、睡,如此持续半月,独孤樵那四、五处伤口总算不再化脓了。
又过半月,独孤樵浑身伤痕已尽数痊愈,头发也已长出半寸有余。
这一日,裴文韶道:“咱们走。”
独孤樵道:“走?去哪儿?”
裴文韶道:“少罗嗦,跟着大爷走就是了。”
言罢径自走向通道,独孤樵只好茫然跟随其后。
到得“门”前,裴文韶忽然一愣:我以脚尖顶住“机关”,独孤樵自可爬出去,但我却如何出去?
略作思付,但对独孤樵道:“你用脚尖顶住这儿,千万不可松开。”
独孤樵依言而行,“门”倏然间启开了,裴文韶钻出去,寻了一根长约四尺的木棒,又钻进来,让独孤樵松了脚,然后用木棒顶住“机关”,“门”果然启开后不复合拢。
裴文韶大喜,钻出去后道:“你也出来吧。”
独孤樵笨手笨脚地爬出“门”,道:“咱们这便走么?”裴文韶也不答应,率先举步而行,但走出四五步之后,又突然停步转身,对独孤樵道:“你在这儿等着,千万别走开。”言罢也不等独孤樵回话,奔回古松“门”前,钻了进去。
少顷,裴文韶又钻出来,对茫然呆立原地的独孤樵道:“走吧。”
独孤樵道,“你又进去干什么?”
裴文韶冷笑道:“万人乐那小子自以为聪明,哼!”
独孤樵不明所以,正欲发问,忽见“门”和古松顶端冒出滚滚浓烟,顿即恍然道:“你把那屋子烧了:”
屋里铺满枯枝败叶,要点燃倒不费事,裴文韶也不回答独孤樵问话,却道:“从现在开始,不许你叫独孤樵。”
独孤樵奇道:“为何不许我叫独孤樵?”裴文韶道:“你还想让人教你武功么?”
“不想。”
“那就是了,你说你叫独孤樵便有人要教你武功。”
“那倒是的,但——我叫什么?”
“叫…….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