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设简洁,一切如故。一张床,一张桌子,桌上有棋盘,还有残局。张天师定睛一看,隐约记得这是自己教妙真散人的一盘残局。心思顿时激荡起伏,再难消歇,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这人好眼熟!”永安郡主盯着墙上的画,脱口喊了出来。
众人闻声观望,即刻便全呆住了,再也没人言语。
墙上有画,描绘了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道士,画下有块灵牌,上书“先夫张佐之神位”,再往前有香炉,还供奉着张天师曾经喜爱的一应吃食与杂物。
香炉一尘不染,还有断香,看来是经常有人拜祭打扫。
张天师怔怔不语,潸然泪下。
了因和尚不知怎么解脱他,安慰道“现在还有当年风范!”说完也觉得难以为继,便不说了。
老媪看出端倪,开口问道“你们是来找人么?”
张天师猛然惊醒,回望老媪,呆滞半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媪见状,开口试探“是佐哥么?”
张天师刚要说“是”,忽的想到曾经与妙真散人往事,这话似曾相识,便依当初情景回复道“不对,我是佑哥,一个能保佑你幸福快乐的大哥哥。”
老媪闻言,“哎呀”一声,道“她等你太久了,莫不是鬼魂显灵了吧!”
张天师痴痴的问道“等了很久么?”
老媪说“我七十岁到此居住,她供给我生活日用,我替她打扫房屋,现在我九十多岁了。具体九十几岁,也记不清了。”
张天师追问“她还好么?”
老媪说“大概外人看着很好,我看未必。逢年过节,每月初一十五,她定然要来。开始哀恸不已,我怕她伤了身子,便劝她不要再来。她果然停了大半年。”
“随后就再无间断,每月必来两次。祭拜完,便一个人坐着下棋,或是望着画像发呆。有时忽然来到,便是她遇到难事的时候,总要瘫在地上,痛哭不已,久久不能停歇。”
张天师听得心都碎了,忙问众人,今日是什么时候。
老媪打断道“角落有鼓。她说,你若想见她,便猛烈敲击!”
张天师略一环视,便看到一面巨大的鼓立在角落,边上有槌。他快步靠近,操起鼓槌便要击打。忽又怔住,问道“敲几下?”
老媪失笑道“痴儿,随便你!听到回声便可以啦。”
手上的鼓槌猛地击落,“咚”的一声闷响,在寂静的山林里炸裂开来!
这声响抒发了张天师二十余载的苦闷,他再也不能控制,手臂接连挥舞,这鼓,奏响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思念与寄托。
没过多久,便有一声低沉的鼓声,从远方回应过来。紧接着又是连续的一通闷响。
了因和尚赶紧止住张天师,说“你停下!总这么敲,让远处以为你没听到回应呢!”
张天师立即停手,看着了因和尚痴痴的乐,脸上却满是泪花。
了因和尚与他相交经年,知道他只有自己一个朋友。现在见他情思或有解脱,禁不住也替他高兴。
拉着张天师,来到桌边,说“我们下棋,边下边等。”说罢,环视众人,说“有没有高手,一起来!”他想热闹起来,消去张天师激荡的心绪。
可看另外两个男的,都是沉默不语,两个少女,竟然跟着哭得一塌糊涂。
了因和尚气乐道“你们添什么乱!”
众人被他骂醒,缓过神来,赶紧围了过来。风铃儿则凑到老媪身旁,与她搭讪。永安郡主却在屋里走来走去,四处好奇的查看。
老媪喜欢风铃儿美貌乖巧,径直将她拽到床上,自己则腾出身位,说“好俊的闺女,累了么?若是困了,躺下睡。”她年老孤独,见了少女心生喜爱,居然拉着风铃儿的手,再不放开。
风铃儿则示意萧默拿来包袱,掏出干果杂食,挑老媪能吃的与她分享。虽然初识,言语不多,但风铃儿体贴细致,老媪极其受用,画面满是温馨。
永安郡主转个不停,终于给她发现新鲜事物。她见灵牌前竟然有糖果,拨浪鼓,玩偶,自觉有趣,便拿起拨浪鼓,笑问道“你们小时候玩过家家么?这个是您喜欢,还是她喜欢?”
张天师随声看去,却怔住了。刚刚悲切,他没留意有这些物件,然而这并不是两人经历,不由得发呆。心里疑惑丛生,顿时生出不安来。
萧默见他神色,立即呵斥永安郡主说“乱动什么,就不能学得乖点。放下!”
永安郡主知道添了堵,撇撇嘴,便也跑到床边,去和风铃儿玩耍。
薛万揣度心思,张口询问老媪道“老奶奶,她来可曾带孩子来过?她结婚了么?有孩子么?”
张天师眼神立即盯了过去,神情疑惑不定,急切不堪。
老媪说“没听说有孩子!她结婚了,便在她继承掌教之前。她的婚事惊了整个五斗米教!”
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