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也不行,甚至会反过来成为抢夺者的一员。
每每想及那种情形,他的心都狠狠揪着,恨不得立刻找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挖个缝把自个儿埋进去到死都不露头,他很想念落难时的那座云海孤岛,很羡慕上面的大蛤蜊和龙虾妖。
如果不冒头而是一直隐藏下去,它们现在应该还在快快乐乐的活着,自己要是也能找到那样一个地方就好了。
战战兢兢的过了三日,封知平才缓过劲,慢慢平复下来。
第四日一早,蓬头垢面的他轻轻推开房门,站在门口迎着温暖的晨光,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直到肺部容纳不下为止,才恶狠狠的一股脑全吐了出来。
奶奶的,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走上这条路就没有回头的可能,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大风大浪又不是头一回了,走着瞧呗。
“怕个鸟!”封知平用力挥舞着拳头,“威胁我?啊呸!都给爷等着,总有一天爷让你们满地找牙,跪着舔爷的鞋底灰!!”
愤懑的吼声惊出一群人,下人们不知道关了自个儿三天三夜的少爷突然发什么神经,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少爷,您怎么了?”小桃无所畏惧,叭叭的跑到跟前,“少爷,您是不是吃坏东西了,肚子不舒服?”
封知平一脑门黑线。
死丫头学聪明了,会拐着弯骂人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今天不陪你大董哥了?”封知平调侃。
小桃脸一红,不依道:“少爷您说什么呢,什么大董哥,董公子...董公子不是您让奴婢去照顾的嘛!他留在张先生那扎针,后天才回来,那边不需要人,奴婢当然要回来伺候您了!”
想起这三天,丫头眼一红,泪如珠落。
事发当日,三少爷被禁足,把自己关在屋里不肯出门,除了碧柳和翠绿两个贴身丫鬟谁都不让进,二女见少爷脸色难看,以为少爷被侯爷给骂狠了,便宽慰说侯爷让思过但没限制他在府里活动,可少爷还是丢了魂一样无动于衷,两人又心疼又心忧,一合计,翠绿便去找小桃告知了情况。
小桃想都没想,当即扔下了装硬汉硬撑着不肯喊疼的“董公子”回了和风居,速度快得鞋跟都要冒烟了似的,一进门看见少爷的惨相顿时泪流满面,直骂自己该死。
本以为小桃是良药,谁知她来也没用,少爷痴痴傻傻的听不进话,跟个木偶似的裹着被坐在床上一动不动,除了吃饭根本不下床,小桃也急了,一边差人通知侯爷夫人一边去找鬼手张。
封莫修公务在身没找着,盛樰倒是找着了,听闻儿子出事,踩着风火轮赶回家,一见宝贝儿子一副痴呆相连亲妈都不认了,心疼得要死,安慰了一番后吩咐好生照料,换上诰命服后又踩着风火轮杀出门去,据下人回报是去了宫里找皇帝要人去了。
封莫修正忙着帮皇帝搞清洗呢,跟盛中章一起留在宫里没回家,盛樰气势汹汹的杀到住所好一通骂,封莫修傻了眼,哄了半天最后才明白怎么回事,赶忙告假想回家看看什么情况。
皇帝哪能不准,比他还着急,不但准了假还派了两个御医同去。
最后两个太医和鬼手张得出了同一个结论——世子身体无恙,有心疾,通俗点说,就是魔怔了。
封莫修大惊失色,以为剑种作祟,屏退他人独自试探一番才发现不是,儿子内息平稳周天顺畅,不是走火入魔,经鬼手张再三解释,终于确信,臭小子只是单纯的癔症了,受到某种剧烈刺激后精神失常无法自拔。
这种病没得医,只能靠自己,药物只能安宁情绪,而封知平只痴呆没发狂,那些药显然用不上,只能稍服一些作为预防。
封莫修一个头两个大,心里猜测十有**跟尧童霸最后的那个眼神有关,仔细想了一圈后提笔给远在点苍山的韩师姐写信求援,写到一半一拍脑门,暗骂自己舍近求远竟忘了师姐的爱徒就在宫里,遂顶着爱妻的口水灰溜溜的返回宫中,恳请陛下准允玥凰公主出宫施以援手。
双儿那边也出了状况,暂且不表,封莫修一等就是三天,至今还在宫中。
小桃担心少爷有闪失,加上懊悔前阵子疏忽,这几天一直留在封知平屋里不断的跟他说话,鞍前马后服侍得妥妥贴贴。
今早封知平醒过神来时,恰巧小桃出门洗漱,丫头正苦恼肚子里的笑话都给掏空了,琢磨着要不要找几本热闹的话本来读给少爷听听,谁知突然听到有人大喊,惊喜出门,果然是少爷行了,一头乱发在晨光中甚是油亮。
屋里,封知平让几个丫鬟服侍着简单洗漱了下,等洗澡水的功夫听小桃把这几天的时念叨了一遍,目瞪口呆。
自己又走神了?
不对啊!
自己记着日子啊,而且吃饭睡觉都有记忆啊!
可仔细想想,好像真的不记得小桃在,包括最清晰的吃饭环节,他也只记得自己吃了,吃的什么怎么吃的谁送的谁收拾的统统模糊不清,悚然之余,只得承认自己确实失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