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陆昭明丝毫不敢怠慢,他知道自己已经很不得这位大公子的欢心了——吕放把他安排在吕奕的身边正是因为看重他的沉稳持重,以及事无巨细都要通禀奏报的谨慎。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位大公子似乎对于他事无巨细谨慎小心的处事风格开始不满。
或者说,是对吕放事无巨细的干预感到不满。
而柳慎之则不同,两人几乎是同时拜在吕家门下,可即便相隔千里,这位大公子提及他的次数也远比自己多。
“将军,前方有一骑直冲我们来了!”
“你们戒备,我去看看!”
吕奕催马上前顶在了队伍的最前面,一身银白色的银叶连环铠熠熠生辉,头上的照夜狮子盔威风凛凛——但是更夺目的是他手里那一杆天下闻名的游龙惊风枪,吕家先祖以此名扬天下,吕奕少年时以它名震平京。
“来者何人?”吕奕勒缰立马,平端着长枪的左手慵懒却稳健,看似好像散漫而不经意下垂的枪尖却锋芒毕露,足以在对方近身之前先发制人。
“... ...”对方沉默不语,这种沉默往往预示着不怀好意。
吕奕很诧异,神州大地之上居然还有人敢明目张胆地拦截他的队伍?而且是只身前来!
对方依旧默默前行——斗笠上遮面的黑纱,黑色的夜行衣,还有胯下那匹高大踏雪乌骓无一不昭示着剪径贼人的身份。
当然还有手里那把明晃晃的斩马横刀。
“全神戒备——这个人... ...交给我!驾!”吕奕微微一笑纵马冲前,既然对方摆明了是要单打独斗,那他自然乐意奉陪。
已经有多久没人主动向他挑战了,连他自己都快忘了。
“锵——!!!”二马一错,横刀长枪金铁交击之声骤起,锋刃交缠之下火星四射飞溅,发出令人牙酸的刺耳摩擦之声。
吕奕异常兴奋,这些年来很少有人可以接他一招——虽然北疆战火渐熄,但潜伏狙杀的刺客却与日俱增。
“好!再来!”转身一记回马枪,平淡无奇的招式在他手中却有惊天撼地之威——长枪上游龙如同活了一般飞腾而至,就在枪尖马上就要触及刀身之时,刺,却变成了挑。
“当啷~~~!!!”蒙面人横刀脱手,吕奕长枪瞬息之间再度变招横扫而至。
“不打了!不打了!”就在腰间即将被重击时,柳慎之终于脱口而出。
“无趣... ...”游龙惊风硬生生停下,枪刃只是轻轻地拍了一下柳慎之的腰眼就轻描淡写地撤回。
似乎刚才势如奔雷的一击根本不曾用力。
“你若是出剑,胜负又当如何?”吕奕与他相识十数载,始终看不透柳慎之腰间的螣蛟。
“螣蛟嗜血,出则必伤人——你能不能不要每次见面都惦记着它?”柳慎之摘下斗笠,脸上全然没有面对吕放之时的拘谨。
“你知道的,我一直对你的剑情有独钟,我怕我哪天万一真的忍不住... ...”吕奕咬着牙笑嘻嘻地勾住了柳慎之的肩膀。
“真到了那一天,你可未必能全身而退... ...”柳慎之则笑的优雅而诡秘,眯起来的眼睛上挑的嘴角怎么看都让人不寒而栗。
“哈哈哈~”
“哈哈哈~”
两人放肆地大笑起来——身后的随行者都是吕奕的亲信,当然不会不认识这位吕家大公子最赏识的人。
“你怎么来了?以我对家父他老人家的了解,他绝不会拒绝才是啊?”两人在夜色中并驾齐驱,身后是庞大的车队。
“我对相爷说了你的计划,他让我把这个带给你——凭这个扳指可以调动监兵卫,看来你我还是小看了相爷~~~”柳慎之把墨玉扳指递给吕奕,对方拿起来对着月光看了看,然后就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难怪这个玩意儿质地如此粗糙父相却片刻不曾离手,原来竟有如此玄机——这么多年对我只字不提,怕是想要留给恂弟的吧... ...”
“还有,吴国派遣恭贺天子冠礼的使团,已经在十天前抵达平京了... ...”
“哦?他们有多少人?”
“据说金玉玛瑙书画漆瓷不计其数,装了足足有二十车... ...另有南疆大漠的绝色佳丽数十,庭前献艺的歌姬、舞伎,优伶鼓乐更是数以百计... ...”
“这么多人,声势如此浩大... ...若不是有图谋就是要议和啊... ...”
“所以不光要防着淳于彦,还要提防着点这些吴人,哎~麻烦... ...”
“放心吧,我打赌没人想得到,这场戏会有多精彩!”
陆昭明紧随二人身后,可偏偏这二十尺的距离让他什么也听不到——他看着柳慎之的背影,眼神之中是无比的嫉恨。
为什么自己鞍前马后这么多年,为吕家殚精竭虑的结果只是遭人厌恶而已?
凭什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