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后边有军士追来,裙甲翻飞擦啦擦啦的声音不绝。
想来是鹿王那边有了个结果,这些军士重回岗位驻防。
几个人迅速转身往牢房而去。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参与此事,便不要被旁人见着彼此有所亲近。
一旦惹人疑心,将他李洪义从这件案子里撤了出去,那就算想要相帮,也是失了先机。
所以待得进入铁牢,又差人送来被褥,在一切停当之后,李洪义看着两个聋哑的守卫将牢门缓缓合上,又再说了一句:
“明晚我会过来,你们先梳理一下,再一起商议,届时我来补缺。”
他其实已经感觉,身体有些不对,胸口在一浪接着一浪地翻腾。
是那个狐妖留下的痕迹吗?它又在兴风作浪?
未免多生事端,他稍许交待了几句,便快步离去,钻进了公务房。
闭门落锁,只留了一个窗,将自己藏了起来。
黑暗中捕神的眼睛闪闪发亮,他自从入妖,夜晚对他而言也不再是漆黑一片。
他看着屋墙角落里,有个挣扎着往上爬的虫豸,一次次爬上高墙,又一次次跌落下来。
这个卑微的虫子,始终翻不出去那扇窗,去到一个新天地。
他浑身都在打着颤,刚刚他豪言壮语迸发,心中的热血压住了蓬勃的妖力,一时间倒也没有显出什么端倪。
而如今躲到了黑暗中,看着地上这些渺小的虫子一次次的挑战,他心弦被触动,终于止不住一缕缕的黑丝还是从身上蒸腾而起。
他顾不得浑身如水草一般的东西,只是一昧的盯着那个小虫,看着它一次又一次从墙上摔下,始终徒劳无功。
李洪义终于忍不住了。
他上前伸出了一只手,是那只远离心脏的右手,没有黑丝的右手。
他轻轻的捡起了那只小虫,又温柔地将它放到了窗台上。
他沙哑着嗓音轻声说道:
“去吧,去吧,你还有未来的。。”
言语中是浓浓的期盼和深深的向往。
然而那个虫子,好似被窗外的天光照得不堪适应,竟然反身又爬回了墙上,然后就在几个翻滚间,重又落在了地面。
李洪义的双眼顿时一片漆黑。
他咬牙切齿,凶狞霸道,上前狠狠一脚,将那个虫子碾了个粉碎:
“逃出生天还要自寻死路,你个该死的贱种!”
他全身的黑丝开始将他一点点包裹,就像当日的刘英淑。
“来了,又来了!”
李洪义心中反倒是一片清明,这要归功于李修平,用醒魂香将他心神重又洗涤了一遍。
所以他能很清晰的,从脑海里看到,在他心口那些黑丝来源的深处,藏着一些雾霭一般朦朦胧胧的东西。
“那是什么?是李修平当日所说,我被闭锁的那些记忆吗?
这究竟是从何而来?是我本身造就?还是有人在我身上做了手脚!”
他深吸一口气,心头无比的清醒,他尝试着控制那些无意识而勃发的黑丝,将他们一点点收缩回体内。
又再转动心念,将这些一根根一线线凝聚成一束。
然后,他咬了咬牙。
他不知道那些雾霭一样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万一是李修平口中的生命本源?或者是精神意志所在?
那这一针下去,他李洪义重则身死当场,轻则精神错乱。
但是,他没得选。
或者说,他有的选,但在彻底化妖,还是拼一拼,两者之间,他选了后者。
那根黑针前所未有的粗大,收束在体内,沿着那奇特的脉络向心口回缩,直至到了心门之前。
李洪义狠起一颗心,那根黑针瞬间掉头,狠狠一记刺向那片烟云雾霾。
同时他心里想着:
“给我真相!我要知道真相!我不要做一个枉死的鬼!”
烟云炸开,雾霾尽消。
什么都没有,那里是一片虚无,幽深而不知其面目,如巨大的深渊,也好似地狱的门前。
李洪义证证无语,状似痴呆。
他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彷如自杀一般破开了这个屏障,却发现空无一物?
忽然变化出现了。
他甚至来不及继续升起一两个念头,就有一缕光一样的东西,从那黑暗深渊射了出来,转眼消逝。
李洪义脑海中又一次炸开,眼睛里的黑色一层层地褪去。
他想起了当日在酒楼上的场景。
他全身黑丝如墨,翻涌不休,于是便试着将左手那根丝线伸长,想着干脆昏死过去,这一劫便算是过了。
于是他就那样颤颤巍巍挺着身形,中指黑线越拉越长。
终于在一个瞬间,那根黑线挺直了一瞬,然后软趴趴瘫了下去,接着迅速回收。
他侧着身体倒在了地板上,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