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二人本与羊祜一起,在天黑时自晋公府商议完诸多大事,便行离去,同行半里之后,才分道扬镳。
却哪里想到,前后只隔了个把时辰,晋公便带兵将羊祜与杜预抓走,并抄了两人府邸。
听到这等消息,裴秀哪能沉得住气?
连夜跑到荀府上,将正在小妾肚皮上逞雄的荀勖从温柔窝里拉起来。
荀勖虽然素来谨言慎行,但一听羊祜与杜预转瞬便被司马炎抓了,也知事态已经有些脱离了正常轨道。
哪还有温存的兴致,立即与裴秀一起,顶着子夜寒风,急匆匆往晋公府上赶来。
可刚至府门,便听闻贾充的喊叫声。
当他们好不容易禀明身份,穿廊过栋来到司马炎的寝殿外,却哪里见到贾充的影子。
两人左右望了望,见四下空空如也,才向司马炎行了一礼,好奇道:“晋公,散骑常侍呢?刚刚咱们好像听到他的声音了。”
司马炎见他们当头便问贾充,面有不悦,却也没说贾充下落,而是反问道:“公曾(荀勖的字)、季彦(裴秀的字),这般晚了,你们二人怎来啦?”
裴秀见司马炎问话,不假思索地道:“晋公,卑职听闻你将羊祜与杜预给抓了?”
司马炎听到裴秀这颇有点兴师问罪意味的话,脸色微微变了变。
站在裴秀身侧的荀勖也微不可察地眉头微皱,暗道裴秀这厮说话,依旧这般直白不加掩饰,早晚要因言获罪,自己可得小心着点儿。
司马炎压下心头不悦,眼望裴秀,平静道:“嗯,看来季彦的消息很灵通嘛,羊、杜二人,的确已被吾生擒活捉,投入了大狱。”
裴秀见司马炎自承其事,立马一脸不解地道:“晋公,这是为何啊?现在形势这般纷乱,他们二人可是你的左膀右臂,怎能不问青红皂白就给下狱了哩?”
此话落地,荀勖眉头又剧烈地颤了颤。
而司马炎更是感觉像吞了只苍蝇,重重咳嗽起来。
好一会儿,在杨艳心疼地抚摸其背、擦拭脸面冷汗的帮助下,司马炎才止住咳嗽。
再看裴秀的眼神,已没先前那般温和了。
但他也知道,裴秀此人虽然颇有智计,但向来心直口快,想到什么便说什么,根本不会计较言语之间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后果。
与贾充、羊祜,特别是眼前三天也不会憋出半个屁来的心机婊荀勖相比,司马炎反倒对这裴秀更有好感。
缓了缓心头怒意,司马炎依旧平静地对裴秀道:“吾动他二人,自然是掌握了确凿证据。难道在季彦心中,吾便是那不问青红皂白的庸主么?”
裴秀闻言一滞,这才感受到司马炎话中已有几分不悦,也终于反应到,刚刚自己情急之下,说的话都没过脑子,更缺了技巧。
暗自恼火了下,才调整语气,连忙对司马炎道:“晋公恕罪,卑职一时情急,辞不达意,请赐罪。”
司马炎见裴秀终于反应到自己的错误,低头认错,呵呵一笑,无所谓地道:“季彦素来爽朗,所言并无过错,不必请罪。”
裴秀见司马炎脸上阴霾散去,略带笑意,这才放下心来。
沉吟了下,还是忍不住道:“晋公,不知羊祜与杜预二人,所犯何罪?”
司马炎本也没想隐瞒二人,伸手自袖中取出两张帛书,递到二人跟前。
两人一人接过一张,细细看来。
片刻后,两人同时抬头,互望了眼,然后才将目光重新凝聚到司马炎的身上。
两人脸上,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因为裴秀拿的,是杜预手书的帛书,荀勖拿的,却是贾充写给郑冲的。
最终,依旧是心直口快的裴秀开口道:“晋公便是依此,抓了羊祜与杜预二人?”
司马炎重重点头,以不容置疑的口气道:“证据确凿,不抓他二人,难道还留在吾的身边,让他们继续里通外敌么?”
裴秀仍旧硬着头皮道:“可是,仅凭一封书信,便妄断两人罪责,这会不会,有些太过儿戏了啊?哦,对了——”
言及此,裴秀立即反应到什么,又道:“散骑常侍莫不是也被你这般下了大狱?”
听到裴秀此语,司马炎面上神色又颇不好看了。
得,敢情老子刚刚那夹枪带棒的言语,根本没给他带来任何警醒。
这厮说话,就不能过过脑子,稍微婉转一下么?
荀勖实在有些听不下去,微仅可察地用手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