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师收起了自己的音场,只是在那里安安静静地弹着一首不知名的、很宁静的曲子。
“你说的其实无甚差错,单从这个角度看,你变强的方式与我们并无不同……但是你却忽略了作为武者、作为中原武林之人的起点。”
这个问题,闵问之与毕禹衡都回答不上来。他们此时也在认真听着琴师的话。
而兰心,此时就差把“小迷妹”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不管他们现在在干什么,或许在做劫匪、做杀手,或许在行走江湖、普度众生。他们彼此之间可能有诸多恩怨,并因此背负杀孽……”
“但是,他们心中都有一个底线。”
琴师指尖动作猛地一变,手下流淌出来的曲子也变得有如金戈铁马。
“七百多年前,极北之地蛮人入侵中原,一代武绝墨天苍率领墨家子弟二百北上阻截,尽屠蛮人四千精锐骑兵于当今风国龙泉湖畔。”
“同时,向来接单杀人、要价奇高、无利不起早的影宗举派齐出,于各地军帐中刺杀蛮人大小数十将领!战争结束后,唯一存活的影宗少主,向当时的皇帝索要了一枚铜板便飘然远隐。”
“他说,影宗不做不收钱的生意。而影宗覆灭,只字未提。”
“六百年前,西域诸国纠集二十万之众在数百妖僧带领下大举犯边,战争中期僵持之际,月仪神教、寒阳派、以及臭名昭著的毒门天道山三派精锐尽出,与西域妖僧决战于西方葬云谷中,双方同归于尽,无一幸免!”
“每当有哪一股力量威胁中原大地,战争之中从未少过武林中人的身影!战争的胜利,必然伴随着武林大派的消亡!可是你们呢?”
“方鸿灭魔功大成,一日之内将一城年轻男女屠杀殆尽,斩杀城中守将,众目睽睽之下生食其血!”
“十年前那个小子,那时你还小,或许你也有些印象。不过是半本血雨歌,便已连杀十余人取血,当时的县令也被他斩于刀下!”
此时,琴师的情绪也已有些激动,“如此变强?黎民百姓、天下太平,是我们要用性命去守护的东西,是先祖创出无数绝学的原因,也是武林中人修武的初心!”
“弱肉强食,天道,不假!”
“但是,人死恩仇散,中原人死了,最在意的不过全尸二字!这是人道!”
“因此,今日!”琴师字字铿锵,杀气已经从他身上缓缓散发出来,“天道不杀你,我杀你!”
“懂了吗?!”
闵问之握紧了自己手中的长枪。
墨青梧并没有和他说过类似的话,不可否认,他热爱着这片土地,也热爱着这片土地上的勤劳可爱的人们。
但是在听到这番话之前,他并没有过这种成体系的意识。
琴师言语中历史的沉重与热血,听得他心驰神往,也知道了自己身上的武功是怎样的分量。
肖承羽有些茫然,“是这样……你怎知我功力大成之后不会用来保家卫国?”
琴师回道:“你还是不懂。你手里,已经有了许多无辜者的鲜血了。”
深吸一口气,琴师又道:“今天,你必须死。”
“这样吗……天下果然无我容身之地。”
“你个脑残。是你自己毁掉了你的容身之地……你干嘛?”
“我爹的内力与我出自同源。”
那一瞬间,肖承羽一闪身窜到了被长枪穿胸而过的肖牧身边,汩汩的鲜血顺着他的脊梁骨流入了肖牧口中。
“仅仅血九便被你打断,我已没有活路。今晚之前,我必死。但是,我要这个县城陪葬。”
他话说一半,这边众人已经待不住了,各自提起兵刃便朝着肖承羽冲了过去。
“当……”
一声金铁交击之声响起,闵问之的长枪竟被早已身死的肖牧挡下。
“你……”闵问之瞪大了双眼。
此时的肖牧,双眼漆黑,面色惨白,但是手上的力道却比之前涨了数分。
“砰!”闵问之只来得及说了一个“你”字,便被肖牧手中长刀震得倒飞而出,他用长枪一枪杆硬生生扫断了院中一棵大树,方才阻住退势。
“问之!”兰心见状大急,便要冲过来。
“你去帮琴师!”闵问之喘了几口气,“我自己解决他!”
说时迟,那时快。
闵问之这边与肖牧碰了一招,另一边肖承羽已经闪电般向琴师冲去。
琴师自从开战以来,从未与人贴身对战,肖承羽便以为,琴师只能用他的琴,以及诡异的内功做一些远程攻击。
不想,琴师竟半步未退,双手一探,从宝琴内部抽出一刀一剑,迎着肖承羽便杀了上去。
“嘭……”
更无解的是,琴师并未使用手里的刀剑,反而是一脚踹在肖承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