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未定,却不敢放松,过了盘山,更是快马加鞭,果然天刚擦黑四人就到了城门口了。
也是赶巧了城门马上要闭成了一条缝,要是再晚来一会,纵使赵春生再怎么表明身份也没什么用了。
出来盘查的那个卫兵把手谕还给赵春生,然后对着门口做了一个放行的动作,两扇钉着铁条的厚重木门带着转轴发出来的刺耳声缓缓打开了,看来今夜他们确实能在城里睡个好觉了。
康家马上就要到了,路管家跨坐在车橼上已有点兴奋,他看了看旁边步行走着的赵春生,感觉他像有什么心事似的,满脸愁容,便问:
“赵兄,可有心事?”
赵春生一抬头发现已到了师家的大门口,门口左右挂着灯笼,赫然印着“师府”两个大字,同样路对面也是如此。而再往前看,只见康家大门口一片昏暗,他心里不禁感慨,真是世道无常,谁能想到三里屯康家能落败了呢?
“赵兄?”路管家又叫了一声。
赵春生猛然回过神来,看看路管家宛然笑了一下,康家已经到了。
车夫“吁”了一声,将马勒住。车夫先跳下来,将脚凳放好。但路管家并没有踩,屁股挪了挪,“扑通”一下跳了下来。
他站在车橼边,等着怜儿。
门帘缓缓掀起,怜儿走了出来,看得出她面色有些复杂,喜也不是、忧也不是。一双大眼睛往门口瞅了瞅。
“来,丫头,慢点!”路管家说着,边伸出一条胳膊供怜儿扶着。
两只着绣花鞋的小脚轻轻落在脚凳上,然后又放在了地上。
怜儿往师家大门看了看,接着目光又收了回来。
路管家冲她笑笑,说:“丫头,你等着,我去叫门。”
怜儿点了点头,目送着他那大屁股一扭一扭的往门口去了。
冬日农闲,康家的两个女人也如其他庄户人家一样,早早的上了炕,对于正常家庭来说,或许这会正是一番“风雨”的时候,可对于那些孤家寡人而言,又是一个难熬夜晚的开始。
女人们睁着眼睛想事,忽然听见外面“咚咚”的敲门声。
这次二丫头听的仔细,她确定了是自家门口传来的,才穿衣服。这时听见窗户外面巧云问她:“妹妹,睡了没?”
“还没呢!”二丫头答道。
看来巧云和她一样,也是睡不着。二丫头说完心里想着。
“那我先去看看是谁了?”说完,巧云的脚步声慢慢走远了。
等二丫头穿好衣服,重新把灯掌好。听见大门外面传来巧云高兴的说话声!这是谁来了?看把她乐的,正想着,说话声就进了院子,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
二丫头刚推门出去,来人已到了跟前。
巧云拉着怜儿的手,一脸欣喜对二丫头说:“妹妹,你看!这是谁?”
借着窗户透出来的微弱灯光,二丫头看到了一个俊俏标致的模样,只是感觉这丫头比上次来的时候瘦了一些,脸色也有些难看。
“这不是……”她话语有些激动,眼睛边瞟了瞟四周。
一没见着儿子、二没看见窦二哥,反倒多了一个陌生男人的脸庞,乍看上去文质彬彬一本正经、但第二眼又觉得此人也有几分滑头。
“您是二奶奶吧?”路管家说。
二丫头好久没被人这么叫了,脸上泛起几分哀怨,说:“可不敢这样称呼了,如今康家这境况您也看见了,哪里还有什么二奶奶的!”
巧云给了二丫头一个责怪的眼神,怨她这本来挺高兴的又开始说那些伤感的话。
二丫头也发觉了,连忙换了笑脸说:“还不知这位先生如何称呼?”
路管家笑笑,说:“在下姓路,乃包头城柳家的管家!”
“噢,是路管家呀,那快屋里请!”
路管家拒绝了二丫头的邀请,说:
“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不便多留。”
“哦,这是我家老爷拖我转给您的!所有的事,您一看信就明白了。”路管家从袖口里掏出一封信说道。
二丫头把信接过,路管家说了几句告辞的话便转身离开了。
等路管家到了外面,发现赵春生已经不在了。车夫说赵春生只给路管家留了一句“后会有期,包头城再见!”
本来就是萍水相逢,何怨情意不深。路管家跳上马车,和车夫一起找地住去了。
赵春生没有去找她姐姐,而是到了他自己的院子。五六年没回,院里已是一片杂草,能到了腰间,他努力扒拉出一条路来,到了屋门跟前,发现锁子已锈成了一个铁疙瘩,他使劲一推,门居然开了,是门轴断了。
他苦笑了一下。这屋子肯定是住不成人了,而且他也不打算再在这住了,军旅生涯,四海为家,说不定明日自己项上人头还在不在呢?
触景生情,悲伤顿时涌入心头!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