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捕头打量着那个年长者一下,问道:“你就是这里的主人?”
年长者连忙道:“是是是,鄙人王德才,是这套院子的房主,那边是鄙人的下人马五。这位大人,这是怎么啦?我们乃是良民啊,怎么这突然闯进来这么多官兵呢?”
“王德才?有革命党人制造假钞企图扰乱经济,我等奉命搜查全县各地。”那捕头继续打量着眼前两人,然后向身边一人招手道:“翻翻户籍,查查这家主人的名字是不是叫王德才!”
“是,张捕头!”那人答应一声立即开始翻户籍簿。
那个叫震雷的年长者暗自擦了一把冷汗,心中庆幸不已,幸亏刚才为了保险在房间的抽屉里翻了一遍,将主人家藏起来的地契给翻出来看一眼,否则此时就麻烦大了。
“张捕头,这家主人的名字确实叫王德才,今年三十八岁!”
捕头看了看年长者的脸,嘀咕道:“好像年轻了一点啊!”
“呵呵,托您吉言,托您吉言!”年长者表现的一副被别人夸赞的模样,突然看见捕快衙役们已经闯进屋内到处东翻西翻,连忙显出一副焦急的模样,从袖子口里掏出三块大洋暗自塞进张铺头的手中道:“张大人,麻烦你让弟兄们手脚轻点,千万别弄坏了家具,鄙人乃是善良之家,哪敢收留那些凶残的匪人啊!”
张捕头手中摸到了大洋,心中暗自一喜,心说这家伙还蛮懂事的嘛,怕咱弄坏了家具才塞钱的,嗯,就不为难他了,不着痕迹地收了钱之后大声道:“里面的,有没有发现?”
那些衙役和捕快刚进去搜,哪里搜出什么来?听见张捕头一问,都答应没有,张捕头立即道:“好了好了,既然没搜到就撤离,咱们去下一家,今晚还不知道要搜到什么时候,快点快点!”
这群官兵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在这里总共没呆两分钟就掉头去了下一家,关上院子门之后,小胡因为害怕,早就虚脱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而那位叫震雷的也是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这个震雷不是别人,而是革命党南京方面的特派员陈震雷,这次来上海,就是收到钱亦名关于日本人制作假钞企图搞垮大清经济的情报,专门代表南京方面来处理此事的。
此时此刻,他心里也在纳闷:这假钞的事怎么牵扯到革命党人头上了?明天见到老钱一定要好好问问他。
下了很久的春雨终于在第二天的下午停了下来。夕阳柔和地俯视着大地,把房屋和行人都涂上了一层嫩 嫩的粉色。
阳光穿过船厂大院里的梧桐树叶,又穿过开了一半的玻璃窗,洒进林长枫的船屋内。雨后的清新空气从窗外涌入,带来些许诱人的青草的芬芳。
林长枫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在阳光的照耀下,连日来被雨水淋得透湿的建筑物、地面都一起蒸发着体内的水分,使得整个城市的上空充满了水汽,远远望去仿佛是笼罩在一层薄雾之中,令这城市宛若一座魔都。
“这雾中的城市、这谜一样的城市!”他的目光也变得迷离起来,“我究竟了解她多少?”
林长枫的眼前不由得浮现起白璐瑶那美艳绝伦的脸庞、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在图书馆见到她时——穿着一身朴素却淡雅的学生服,那一头齐眉刘海上架着一副黑边眼镜,遮住了那双聪慧的眼。
他的脑海里又再次浮现出那晚,他俩一起在外滩边上的梧桐树荫下漫步的情景——他牵着她的手在如水的月色下走过外滩马路边镂空的红砖花墙,月光穿过摇曳的梧桐树叶照在他们的身上泛着幽幽的荧光。他拉过她的手,她便就势靠在他的肩膀上,他伸出手搂着她纤软的细腰、感觉着她身体的颤动。她雪白的头颈、体味的芬芳令他沉醉。她含情脉脉的回望他、他忍不住低下头亲吻她如火的红唇……
林长枫终于发现,虽然已经好几个小时没见过白璐瑶了、虽然在见不到白璐瑶的时候他也未必会经常想起她、虽然白璐瑶在印制假钞这件事上跟自己产生了分歧,让他有些看不懂,但是,只要让他和白璐瑶一见面哪怕只有一秒钟,她的影子就会立马充满他的脑海、在他的心头萦绕、再也挥之不去、再也无法割舍。
天色渐晚。就在林长枫看着窗外朝思暮想之际,他的女神白璐瑶也正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走出了一个叫做绿屋夫人的时装店。
绿屋夫人的时装店就在静安寺路和同孚路口的路口。
上海最有名的男女时装店都集中在这两条街上。那号称四大天王的四家西装店在静安寺路的北侧,由东向西依次排开。这些西装店的对面,便陈列着许多著名的女装店。其中最著名的一家,便是“鸿翔”公司。这鸿翔的名气虽响,却不是当时上海最好的女装店,甚至根本不入那些名门小姐和太太的“法眼”。在她们看来,只有像madureenhouse这样的高档名店才配得上她们的身份——这家店有个中文名字“绿屋夫人”。
这个白璐瑶最爱逛的一家时装店,同时也是无数上海各阶层、各年龄段小姐太太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