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舞木目光所及之处忽然亮起了无数的火把,星星点点无处不在。那些星火缓缓地推进着,仿佛扑面而来的一群萤火虫,杀人的萤火虫!
“那是五海堂的军队了。”绿珠低声说。
又是两枚金焰令牌“叮叮当当”地从台阶上滚落下去,两个方阵又站了起来,各自离去,投入即将开始的战场。
舞木回头看着端坐的裘净气。裘净气没有表情,垂头低低地念诵着。
山下,避风桥前。
铁盔铁铠的五海堂众大步冲向对面的雪落教徒,他临空高跳起来。他在空中鱼跃扑下,手中长剑一刺转而横挥,剑锋没入雪落教徒的胸口,一泼滚热的血涌出来,横挥的剑把人切开了一半,这是任何武将都会为之惊叹的膂力。而他没能继续前进,他往前只踏出半步,就有急速旋转的刀轮横过他的咽喉,在他的喉间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线,而后血泉涌出,刀轮继续飞转出去,直到被一柄厚脊长剑凌空格下。
持厚脊长剑的人踏前一步,踩着敌人的尸体,猛地挥手。
持长戟的武装者们从他背后涌出,他们把长戟并列成排,咆哮着推进。对面还在混战中的持剑者们立刻回撤,翩然如燕。浑身浴血的雪落教徒面对扑近的强敌,略微止步,而后后面站出了持着铜壳重盾的教友。持盾的教友也并列成排,对冲了上去,戟锋和铜盾相抗,堪堪匹敌。
持剑的五海堂众再次出动,以长剑从盾牌的间隙中穿刺,哀嚎声和血液喷涌的声音在黑暗里纠结,像是无数的蛇缠在一起。
铁蹄声急速地逼近,五海堂的骑兵出现在道路的尽头。高出人两个头的骏马仿佛巨大的怪物一样,推进起来势不可挡。
持戟的五海堂众迅速让开了一个缺口,骏马毫不停留,人立起来,铁蹄踩在盾牌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响。盾牌后的雪落教徒被巨大的力量冲击,手臂都涌出血来。而他们没有退后,他们甚至再进一步。持武器的雪落教徒们也并列起来,互相挽住手臂,每个人身上开始涌出莹莹辉光,他们一起压上前去,抵在持盾教友的身后。
骏马退后几步,再次突进,不断地踢踏,铜盾后的教徒一个接一个死去,可是防线并没有后撤。
持厚脊长剑的五海堂众摘下头盔,擦了擦颊边的血,白色的长须飞舞。那是五海堂的老人。
他迅速地脱离战场,隐入后面的树林中。
树林中几个武装的人呢守护着一个小辇,辇上躺着那个碧瞳的年轻人,他只能转动自己的脖子看着长须道士,眼睛里却是光亮摄人。
“还未拿下避风桥么?”玄重低声问。
“已经杀敌军一千五百余人,可是还未能拿下避风桥。”玄明摇头。
“避风桥是要冲所在,不拿下这个咽喉,余下的军队无从推进。我们不能失职,玄明!你自己去!”玄重低喝。
“我已有准备了!”玄明应答,铿锵有力。
他转身离去。
“我们死伤多少?”玄重在他身后问。
“三百多人,外面已经不剩下多少人了。只能等后面的来接班。”玄明没有停步。
“玄明师兄,多少年来,你始终是我的师长。”玄重忽然说。
“此生幸得相逢,不以年纪称长幼,不以尊卑为隔阂。”玄明大步而出。
“请援助我们。”玄重静了许久,“抬我出去!让我也亲眼看着战场!这是我一生,最后一战!”
烈马长嘶的声音逆风而来,组chéng rén墙的雪落教徒们抬头望向天空,月影中一骑黑马长嘶着凌空,如巨兽一般扑下。那匹战马不可以思议地跃起到两人的高度,越过了人墙。落地的同时,马背上的长须武士双手挥舞宝剑,同时斩下了两颗头颅。
他已经是半个老人了,可是他大吼着劈斩,策马前冲,像是一个狂怒的年轻人。
一路血泉冲涌。
几柄弯刀几乎是同时刺入马腹,骏马哀鸣着倒下。
老人双足踢踏鞍面,飞跃出去。刀轮从他身后而来,切着他的肩背擦过。他受了重创,却不停留,一路继续前冲,势如疯虎。雪落教徒们围涌上来,可也挡不住他双手利剑,即使刀轮也被他一斩为两段。老rén dà喝一声,飞跃起来,一脚踩在一个教徒的头顶,把他的脖子瞬间踩折。
他落地的时候,已经踏上了避风桥的桥面。
他是第一个踏上避风桥的五海堂众。
他的前方已经没有阻挡,仅存的雪落教徒都已经被他甩在身后。他大吼着提剑前冲,铁甲下道袍的衣袂飞舞,像是双翼。而他脚下的桥板哗啦一响,桥板缝隙里闪出来的带刃铁钩勾住了他的脚踝。他的脚被切了下来,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几尺,就要倒下。
桥板上看不见的暗门翻开,雪落教徒们跳了出来,无数弯刀同时向着老人的胸口钩刺。
老人转身看着自己的身后,任由弯刀刺入胸口。
桥头的防线已经被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