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离开前,闫寸又问道:“县令指派的书吏到了吗?”
“已在班房侯着了。”
“劳您跟他说一声,让他稍候片刻。”
狱卒忙道:“应该的,您什么时候需要,知会一声便可。”
“多谢。”
待狱卒离开,闫寸也不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石不悔:该你坦白了。
“好,”石不悔微微抬头,看着简陋肮脏的屋顶,“我该从哪儿说起呢?”
“就从穿越说起。”闫寸道。
“穿越?你管这件事叫穿越?真业余。”石不悔相当不满。
但他还是继续讲述道:“好,就叫穿越,我穿越到武德九年,是为了找……它?”
“啊?”
最后一个字实在太轻了,简直就是随口划过,闫寸本就怕跟不上对方的讲述,自是不愿漏过。
“它。”石不悔重复了一遍。
“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既不知道它在哪儿,也它究竟是什么形态。
它是个物件,是只动物?是个人?还是某种看不见莫不着的力量……一概不知,我只知道,它曾在这里出现过。”
闫寸深深皱紧了眉,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困惑太多,甚至不知该从哪儿问起。
让闫寸为难,石不悔似乎很得意。
他坐直了身子,拿出老师教育学生的做派,施舍般地解释道:“你好好想想,不该这么做的,我的意思是……不该穿越的……人类越界了。”
“越界?”
“说到底,人类只是一群低等的三维生物罢了,却自不量力地试图突破时间的界限——说得好听点是探索,呵呵,还不就是野蛮扩张吗——终于扩张到了第四个纬度。
可人类忽视了,有时候界限既是隔阂,也是保护。
我们虽然勉强‘升级’了,可同时也暴露在了四维生物的尖牙利爪下……
我们的科技太初级了,根本没有抵抗之力,只能任其宰割。
时间之门一旦开启,就只有这一个结果。”
闫寸彻底懵了,他能感觉到,石不悔此刻停下话头,是想得到他的回应。
但他只能沉默,他需要更多时间来消化刚才获知的信息。
闫寸大约明白了几件事:
第一,四维生物很厉害,反正人打不过,即便是一年多年后的掌握了先进技术的人,依旧不是其对手。
可能是人跟神仙打架……类似那种级别?
以闫寸现有的认知,只能如此类比。
由此推断,rén dà概处于,或者即将处于被四维生物tú shā毁灭的状态,要完蛋;
第二,吴关也曾经提到“会死很多人”“拯救”,结合上下文,这两个穿越者都是为了此事而来,但他们为何先后来此,吴关为何将寻找石不悔做为目标,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暂时还不清楚。
第三,“它”似乎至关重要,石不悔究竟为什么来找它?
闫寸决定先解决第三个问题,它看起来最简单。
他提出了疑问。
一提起“它”,石不悔眼中迸发出了光芒,他依旧是傲慢的,但狂热之情让他有了些人情味。
“因为它可以关闭时间的裂缝,简单来说,就是修补好人类与四维生物之间的栅栏,让一切回归正轨。”
“可是……你怎么知道?”
“因为它曾经这么做过,就在最近——我没法精确到具体的时间点,但就在这几十年间——你要知道,对历史的长河来说,几十年不过弹指之间……”
闫寸点点头,终于说到了一个他立马就能明白的道理。
“就在这几十年,时间亦有过一次波动,我只是察觉到,时间出现了裂缝,就像我们穿越时那样……啊真讨厌这个词啊,穿越……像三流小说……我讨厌小说,只会空想,骗人的东西……”
石不悔越说越激,语速越来越快。
闫寸不由心想:他虽不招人待见,见到能理解他的同类却还是激动的?
“我说到哪儿了……”石不悔自我纠正了跑偏的话题:“它!对了!就在这几十年,也曾出现过时间的裂缝,是‘它’合上了裂缝,避免了这条时间线被四维生物发现。
它是唯一的希望,我一定要找到它。”
“你连它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找?”闫寸撇嘴,即便石不悔所言非虚,那也是天方夜谭。
“它就在这儿,它知道我,我也知道它,只有我能找到它。”
这人可太狂妄自大了。
不仅狂妄,他还激动地起了身,在牢房内踱着步。
“你想想……那会是怎样强大的存在,它选中了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百年……不,万年不遇啊……你难道不激动吗?或许我是唯一能窥探其真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