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个疯癫之人。
交天枢无心理他,便绕了道走向栖霞村的深处走去。
可那老疯子竟纠缠不休,从地上抄起一块石头便朝他砸去。
他本能地向一侧躲闪,却忽觉足下一空,整个人失了重似地向下掉。
这点捕猎的陷阱自是伤不到他,运气一跃,便出了这大坑。
那老疯子此刻正躺在地上蹬着腿大笑,听见动静才翻过身来看他。
只见他提起额纹将他从下至上打量一番,顿了顿,随后便开始了“嘿嘿嘿”的傻笑。
一身粗麻的衣袍看起来并不陈旧,却沾满了乱七八糟的杂草与灰土,以至辨不出颜色。
他便如此趴在地上,看着他傻笑到老脸通红。
交天枢实在看不过眼,便伸了手去扶他,“前辈,您有什么事先起来再说。”
“不!”老疯子嘟着嘴甩开他的手,随后翻了身坐起来,以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他,“我不!我不要你管。”
这老疯子显然已经神智不清了,可他方才把脉时又未发觉有什么异常,甚至除了作息紊乱之外可以说是格外硬朗的一副体魄。
如今有这般状况,想来是近期受了什么严重的刺激。
他不由心软,便点了他的穴,架着他往村里走去。
见到眼前有户人家,他便上前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个瘦弱的老妇人,面上生了块指甲盖大小的黑瘤,看见他以后满脸都是慈祥的笑意,“这位小公子,你有何事找我这老婆子啊?”
她的声音格外沙哑,有如干枯的落叶在沙石地上摩擦一般,教人听了怪不舒服。
交天枢将那老疯子挪到门扇之前,微笑着问道:“老婆婆,您知道他住在哪里吗?”
老妇人眯眼一瞧,惊道:“呀!这不是恒老头子嘛!”
“这位便是恒老?”当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那您可知他住在何处?”
“知道知道,他不久前才搬来我们栖霞村的,他那小孙子将他送过来,给他在后山的天池置了宅院,还替他娶了房媳妇,照顾他的衣食起居。
后山离这里不算近,他怎么跑这儿来了?”老妇人慢悠悠道。
交天枢眯眼浅笑,“许是他与那媳妇儿置气,自己跑出来了吧。”
“唉……倒也是。这老头子就是脾气太差,来的时候还和他那小孙子闹腾呢,不然也不会被送到这荒处来养老。”老妇人感叹道。
“那您可知,他孙子是何人?”
“这我倒不清楚了,他那天好像叫他……阿宝?
还有啊,我记得他那孙子生得还算清秀,身量比你要小一些。对了,他和你一样,身上有很重的药草味!想必是你的什么师兄弟吧……”老妇人和蔼一笑。
交天枢眉头一紧,他虽不晓得绝云堂中有哪个弟子小字“阿宝”,却也隐约觉出事情的不对。
容覆来教中不足三月,不会结什么仇,何况绝云堂与麒麟堂分居西东二峰,还中间一条卧龙河,更无可能有人要蓄意害她。
那么此人,或许就是冲着他来的。
他没功夫思虑那么多,既然他家中还有一个媳妇儿,也许能从她口中打听到什么。
谁知那媳妇儿竟是个天生的哑巴!
倘若是后天损伤致哑,他还有极大的把握能够医好;可这种天命所赐的东西,他却是违不得的。
他那媳妇儿见了交天枢倒也不惊,只推了恒老去天池旁洗漱。
这栖霞村与扶风教紧紧相连,来往之间并无把守,他便再难从这里打听到什么,只能等回了绝云堂,从那个“阿宝”的身上着手调查。
谁知他还未走,那老疯子便拉着他媳妇儿一头栽入了天池之中。二人咕咚咚扑腾了几下,很快便不再动弹。
交天枢心中争斗不休,这个月便是他的天劫,他是不宜见这种天然而成的大水的;可他又怎能眼睁睁看着这俩人就在他面前被水淹没,丢了性命?
医者仁心,他终究是去了。
方一下水,便闻天空“轰隆”一声巨响,乌云与金光不断扭曲盘绕,聚在了这一方天池的顶端。
恒老方被捞上了岸,便“哈哈”大笑,仰天道:“阿宝啊,爷爷终于帮到你了呀!”
言毕,便气绝身亡。
从空中向天池四周设了屏障,令交天枢逃离不得。
紧接着便是金光一闪,乌雨倾盆泼下,裹挟了道道天雷直劈向他的头顶。
绝云堂中正在闭关的林长青突然睁了眼,破了石门便向那天劫之眼处奔去。
“糟了!天枢哥哥!”莫潇潇看到空中恐怖的异象立马慌了神。
她虽未曾亲眼见识过这天劫的威力,但也听他说过,这蛟龙应劫向来九死一生,稍有不慎便会魂飞魄散。故而他们蛟龙一族万年传承下来,最终却只剩了他这么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