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的官员,则是“旬休”。上十天班才有天的假期,挺不容易。
为了交接案犯,左街署已经耽误了半天的旬休。于是午饭刚过,大家就窝蜂的散了。归家的归家逛街的逛街,也有像荔非守瑜这样的酒囊饭袋,自己跑到了春明门附近的胡姬酒肆里,为晚上的痛饮比醉,先去练习酒量了。
王烁倒是不慌不忙,因为他口气得了十天的假期。今晚去往平康坊的玩乐,对他来说,更多的是为了犒劳这些辛苦了的弟兄们。
常言道“嫖单赌双”,真是想要干点什么坏事,哪会带这么多人起去哦?
其实,平康坊虽是大名鼎鼎的红灯区,但真正专门经营皮肉生意的,只有平康坊以北的少部分地带,俗称“北曲”或者“北里”。那里多是些不上档次的店子,做的也是些局限于脱裤子与穿裤子之间的廉价生意。
平康真正的主体,是在曲和南曲。
那里的店子,更像是大唐版的夜总会。诗歌、音乐、舞蹈和饮酒,才是那里的主要娱乐形式。皮肉生意,不过是陪衬而已。
唐人生活观念开放,狎妓非但不属下流,还是种时尚。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诗人才子,都常与妓子往来。
有些名妓不仅姿色绝佳,还兼通琴棋书画并且擅能诗赋。更有些奇女子,还能指点来京赴考学子的学业,助其金榜题名。
因此王烁时常在想,“唐诗”能成为华化史上座难以逾越的丰碑,不是没有原因的。
就连平康坊的妹子,都那么有才华。这就足以见得,大唐“诗赋”的群众基础有多么的坚实。
其实,大唐的诗赋常被谱上曲子,再经由歌伎之口吟唱为歌,从而得以广为流传。
所谓“诗歌”,即是如此。
诗歌之于大唐,就像是现代的流行歌曲样,哪怕是目不识丁的盲,也能哼得来几句。
全民流行,全民热爱。
诗人与歌伎之间的关系,也因此变得极为密切。歌伎需要诗人写出优秀的诗作,为她们提供素材。诗人则需要歌伎吟唱他们的诗作,为他们拉人气、刷知名度。
因此,青楼才会诞生出那么多才子与佳人的故事
能把诗写到李白这种境界的,毫无疑问,就是大唐时代的天皇巨星。
王烁直想见见,李白这位流行大唐并名垂于千古的天皇巨星。
可惜早在三四年前,李巨巨就已经无法忍受“御用人”的郁闷生活,高调的辞掉了“翰林待诏”的官职去当了名驴友,满天下的游山玩水去了。据说他已经在山东带玩腻,去了越地。
如今京城最流行的首诗歌,就是李白在离开山东辞别诸友之时,所创作《梦游天姥吟留别》。
王烁已经想好了,今晚去了平康坊,定要找那里唱腔最好的姑娘,点唱这曲千古名篇。
平康坊般只在坊门关闭的日暮之后,才会陆续开始正式营业。现在时间还早,左街署又没有了事情可做,于是王烁先回了家里。
他刚准备去蜜园看看病号安国臣,府上来客人了。
仪王府的祭酒,徐慎元。
他手执封请贴,专程来找王烁。
王烁拆开看,原来是仪王李璲邀请他今晚,赴宴小酌。
“仪王殿下,没有陪圣人同去往骊山华清宫吗?”王烁问道。
徐慎元连忙答道:“并非是所有的皇子皇孙,都会随同圣驾同去华清宫。除了圣人点名要去的,其他人就但凭自愿了。”
“原来如此。”王烁点了点头,“不知仪王殿下,有何要事?”
“没有要事,只是寻常小聚,聊些闲来酒话。”徐慎元叉手拜道,“殿下说了,王公子若是有所不便,那也不必勉强,改天再聚也未尝不可。”
“实不相瞒,我刚刚办完了眼前这棕案子,圣人特许我十日假期让我休沐。”王烁道,“但今日刚好是京城官员休沐的日子,我已经和同僚约好,今晚在平康坊饮宴同乐。”
“平康坊饮宴?”徐慎元闻言便笑了,“真是巧了,原本殿下也是想要邀请王公子,平康坊聚的。”
“这么巧?”王烁也笑了,“那敢情好,王某今晚不仅能与同僚饮宴同乐,还能与仪王殿下把酒言欢。”
“那何不就让仪王殿下并作东,宴请王公子与诸位同僚?”徐慎元道,“仪王爱交友,喜热闹,尤好饮酒。要是王公子能携左街署的众多英雄人物,同成为仪王殿下的座上之宾,殿下定欢喜之至!”
“英雄人物?”王烁呵呵直笑,“左街署里多是些粗鲁无礼的军汉,可别吓到仪王殿下才好。”
徐慎元拱手长拜,正色道:“左街署二十五骑,只消个时辰便捣毁了祅祠贼窟。杀敌十倍,人马无伤。英雄之名,当之无愧!”
王烁笑得更乐了,“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