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棋艺精进了不少。”一白衣胜雪的男子面目冷峻,虽年过四十却不显老态。
墨发尽数披散,一身白衣不染凡尘好似云中仙人。
“那是,惦记着你的银丸呢。”缌叹了口气,落下棋子。
局势已经明朗,执黑棋的缌处于劣势。
“师父可还安好?”江海落子,问上一句。
“若师兄肯将银丸给我,他倒是能撑到来年的春天。”缌使了个眼色,蹲在棋盘旁的碧眼猫跃到棋盘上。
打滚,毁了一局好棋。
“再来?”缌含笑反问。
江海无奈一笑,丢了棋子起身。
“他会领你的情吗?”江海看着他这个执拗的师妹。
师父人间客放浪一生,值得她苦心守着那么多年吗?
“我只想做我想做之事,不管是不是有违天道,就像师兄一样。”缌抱猫揉着,她这个师兄何尝不是?
“师兄制无解的初梦,还不是想让那位回到记忆的源头,记起你么?”
“你制的白骨红豆簪我可是见过,应了月胧那句话:纤骨如玉,情寄红豆。”缌低语,却让那人僵了身子。
月胧说那是江河送给太后的簪子,她就笑了。
这簪子分明就是她这位师兄制的,当时她虽小却记得格外清晰。
还将相思豆当成红豆给师父煮了粥喝,着实被好一番训斥。
江海陷入沉思,他遇难时才十岁。被路过的人间客所救并收为弟子,一入清闲谷便不知谷外岁月。
再出谷时,他已经二十岁。
相隔十年而归,江家已无人再提起江家的小公子江海,更不知他是谁。
仿佛江家就没有过他这个小公子一般,跟着人间客于清闲谷那么多年也就看淡了许多。
他能猜想到自己遇难后家人的悲痛,就这样吧。
不与相认,独自一人何尝不是一种自在?
家中父母安好,哥哥已迎娶挚爱为妻生活美满,不应被他这个‘外来人’所打扰。
他曾在江家附近开了家医馆,为往来行人看病抓药。
坐在堂前经常能见相伴而出的一对家人,哥哥和嫂嫂。
哥哥江河为人很好,小时候也极为宠爱他,哄他,陪他玩闹。
哥哥幸福他也就安心了,这样大概过了一年。
小时候遇见的天仙小姐姐也就是他的嫂嫂,曾向他问过诊。
她想要一个孩子……
他耐心帮她调理身子,很快便有了身孕。
他关了医馆回谷,便知在他不在的时间里人间客不知从哪里捡回一个女娃娃,收她为徒赐名‘缌’。
在谷中他时常想起记忆中的天仙姐姐,又时常想起她如今的模样,原来情不知何时已种。
他做了一支骨簪,出谷将骨簪放到她的梳妆台上,算是对自己有了一个交代。
之后便随师父云游,几年后归再不见故人……
江海一时难以自控,他从缌那里得知曾被改的面目全非的真相。
他从未后悔过,她一定能和哥哥九泉相遇、相守未尝不是件好事。
哥哥和天仙姐姐那么相爱,一定会彼此等候的。
缌托着头,看着情绪几经转换的师兄不语。
无奈勾起一抹自嘲般的笑容,再多劝解的话她都说不出口了。
“当年的血债自然要血偿。”江海呢喃,仿佛在讨论家常。
“可是南宫黎已经死了,太后也逝去了……你又要找谁偿还?师兄灭门之痛我没经历过,也不懂。你拿捏相关的人我不会多说什么,可眼下都是无辜的后辈……”缌忍不住开口,以师兄的心性肯不会轻易改变。
只是她不想师兄将他们的恩怨牵扯的孩子身上,她是孤儿不懂亲情为何物。
“师妹,我们都在做自己想做之事。”江海敛眸,不与争辩。
“也是我现在的心思都在老头身上,天下就让他乱去吧,与我何干?”缌抱猫,知道这些事她管不了。
如今看来师兄是想让南宫皇族为之陪葬,可南宫皇室再不堪只要有东方世秋在就乱不起来,只要有司家在就败不了。
更何况还有个一直看戏的恭亲王南宫影?
若师兄真想覆灭南宫一族,那也不是她能阻止得了的。
“好了,不打扰你修仙了,我会去陪回老头。”缌起身,准备离开。
“修仙?”江海挑眉,他修医术谋略……修仙是什么意思?
“月胧说过的玩笑话罢了。”缌着重‘月胧’二字,不管如何月胧是昭仁公主与东方世秋的亲生女儿,也是他哥哥的外孙女唯一的血脉……他应是不忍心伤害的吧。
“月胧……”江海望着缌离去的背影呢喃,他曾见过那个女娃娃呢。
一晃多年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