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不知。”
四目相对,那双常年如冰似寒的眸子闪过一丝深沉,唇角竟有一丝颤动,旋即微微弯了弯唇角。
端是笑得倾国倾城,六界所言不虚。
何渡微微一愣,只觉眼前这沈荒与记忆里的出入太大了些,他别过脸瞥了一眼湖面,状似懊恼道:“这湖中的鱼倒是机灵,竟都不愿意上钩……”
沈荒,何时变得这般爱笑了?
虽,那唇边的笑意并不明显。
一片阴影投射下来,压迫感随之而来,何渡抬头,却见那人伸手抓过鱼竿,将那鱼钩甩了够来,淡淡道:“没有鱼饵。”
鱼钩又被甩了出去,这次放足了饵。
不一会儿,鱼钩动了动。
“素闻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何渡翘着腿躺在躺椅上,啧啧叹道:“这咬着饵上来的,大底不稀奇,那没有饵硬生生被钓上来的,才称得上奇嘞!”
“是么?”
何渡但笑不语,瞥了一眼沈荒,却见他正在瞧着自己,不禁打趣道:“若是在昭河之渡,似沈荒上神这般瞧着我的男子,不是爱慕我,便是想与我行双修之事……”
沈荒微微蹙眉,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脸色微微一僵,“有许多男子这般看你?”
“自是。”
“可有人与你双修?”
何渡摸出腰间的碧玉长萧把玩,忽忆起一千四百年前差点儿踏破门槛的北荒碧青宫,暗道不能比沈荒差了去,玩世不恭道:“自是。”
“你与何人双修?”
这问题,问得有些过了。
“这便多了,”何渡答得乐意,于他而言,倒也算战绩非凡:“这一千年来,枕边人约莫也有几百人了,不过几月前遇到了个模样俊俏的狐仙,生得颠倒众生,深得我心,此番差点儿便耐不住寂寞将他带来了。”
说这话时,何渡砸吧砸吧嘴巴,似是有些不甘,临了道:“此番,倒是想念得紧。”
沈荒脸色有一丝苍白,眸光里闪过一丝恍惚,良久才道:“他叫什么名字?”
“季蘅。”何渡脸上露出几丝笑意,躺在躺椅上舒展了身子,舒服的眯起眼睛道:“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沈荒顿了顿,望了望何渡的侧脸,无言。
何渡则权当是这丰功伟绩的功劳,得意笑道:“六界传我放浪形骸,倒也不错。”
风微凉,花香愈浓。
那鱼线动了动,何渡将鱼竿一收,将鱼儿放入鱼篓子里,望了望容色俊美,此时面色却有些苍白的沈荒,只当他被方才双修一事所骇,勾唇邪邪一笑道:“既是放鱼饵钓上来的鱼,不吃,白不吃。”
闻言,沈荒眸中似结了一层浅浅的冰霜。
“吼!!!”
蛟龙喷了一口水,直接将何渡浇得个透心凉,脸上的污垢顷刻间被冲刷干净。
众仙只见那紫衣河神伸手狼狈的擦了擦脸,露出原本的真容。
明眸皓齿,面如白瓷,眸中含了几分玩世不恭,虽被浇成了落汤鸡,但到底难掩其丰神俊朗。
众仙来不及赞叹,却见紫衣河神一甩袖,“哎呀呀”一声,愤愤不平的指着那凶神恶煞的蛟龙:“你这泥鳅还冲我喷口水,看我将你拿去做花肥!”
那蛟龙扭动身体,血瞳中红光勾魂夺魄,让人胆寒望而生畏,以迅雷之势张开布满尖刺的嘴巴朝紫衣河神而去。
掀起一方惊涛,撩翻一处骇浪。
引得整个海面上动荡起来,上空呼啸的风声嘶吼得更加厉害。
来势汹汹,眼看便要将那紫衣河神吞骨入腹。
“快跑!!”不知是谁吼了一声,众仙哪里顾得了其他,恨不得来一场驾云比赛,分一分谁能拔得头筹。
何渡足尖一点,乘风划过天际,留下一道残影,几个呼吸间已经落到了那蛟龙头上,那蛟龙血瞳中红光更胜,甩动脑袋在整个海面上来回翻腾起来。
一抹箫声回旋婉转,声渐响。
忽高忽低,高入云端,便是低沉如细不可查的叹息。
几个音节在空中响彻,依稀可闻。
那空中的蛟龙本一个劲儿的摇头摆尾,冲撞得整个海道乌七八糟,这番却忽然在空中和顺的游荡起来,眸子里褪去红光,挣扎黑曜石一般的眼睛。
却见有个人盘膝坐在蛟龙头上,唇边搭一支长萧,双眸暗闭,脸上含笑。
被海上风一吹,衣服却是干了,紫衣飘飘,紫色头巾随风而扬。
只觉这小小河神身上竟似烟霞轻笼,恰有几分龙章凤姿,惊为天人。
那箫声此时却是轻快,似珠玉落玉盘,短促中带着几丝清丽。
一曲罢了。
余音绕梁,不绝于耳。
众仙闻那箫声,再回头见那已然温顺得似泥鳅一般的蛟龙,海面已然恢复平静。
只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火辣辣的丢脸,神仙当了多年,竟不战而